司徒翊：“……”
他坐在龙椅上，手指轻轻搭在扶手上，心里却翻江倒海。
黎若琳平常到底都教了这丫头些啥，才能让她一张嘴就跟机关枪似的连珠炮往外蹦。
黑羽大飞倒淡定得很，双手抱胸靠在柱边。
这德行在宗门里早见惯了。
“咦？咋不说了？”
窈窈转过身来，歪着脑袋看向冒牌货，眼睛亮晶晶的。
“我正听得有点意思呢，你咋突然哑火啦？太扫兴了。”
冒牌货脸色青白交加，喉咙一甜，当场呕出一口血。
“哎哟喂，吐血啦？”
她晃着脑袋，凑近几步，仰头打量对方的脸色，一脸关切。
“你身子骨也太弱了吧，该补补了。”
“我娘亲说……”
她张口又要开始。
他脑子里嗡嗡响。
烦死了！
“行了，窈窈，你带你爹进去吧。”
黑羽大飞甩了甩手腕，发出一连串噼啪作响的关节声。
窈窈乖乖应了一声，转身牵起爹的手，迈着小短腿就往凝辉殿里走。
路过宫女时顺手把篮子递过去，声音甜甜的，带着几分期待。
“姐姐帮个忙，放木桶里哈，我泡花瓣澡喽~”
宫婢福了福身，接过篮子，低头退下了。
正这时，一个太监急匆匆跑进来，额角还带着汗，扑通一声跪在殿前，声音发颤。
“皇上，宫门外来了个人，自称是泫门三长老，点名要见皇太女。”
“哦，那个老头啊。”
窈窈一听就知道是谁。
司徒翊同样心知肚明。
他没直接决定把齐浩轩打发走。
而是缓缓从龙椅上起身，弯下腰，目光温和地看着闺女，轻声问：“窈窈，你想不想见这个人？”
窈窈歪着头想了想，手指戳了戳自己的下巴。
“见呗。人家都跑这么远来了，咱们要是不见，多不地道。”
她坐在椅子上，腿晃得更有节奏了些。
“我娘讲过，当主人的得有主人样儿，别跟普通人一般计较。”
司徒翊轻轻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蛋，点头说：“这话说得对。”
“咱们身份摆在那儿，犯不着跟谁扯皮拉筋。”
话一落，他手一扬，旁边的小太监立刻退下传人去了。
没一会儿工夫，一个老太监带着齐浩轩一路进了凝辉殿。
青砖地面映着冷光，两人踏步声清晰可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人心上。
“参见两位。”
齐浩轩微微颔首，脸上挂着笑。
可那笑绷得紧，眉心拧成一团，全然没有从前那份自在。
窈窈窝在宽大的椅子上，两条小腿一晃一晃的。
攥了个苹果，正一点点啃着果皮。
司徒翊一边盯着女儿吃得专心，一边冷冷看着来人。
“方三长老突然上门找朕闺女，有什么事？”
话音未落，齐浩轩忽然扑通一声跪下，满脸悔意。
“窈窈，我对不起你。”
膝盖砸在地上的声音很响，殿里所有人都听见了。
“我那时候昏了头，干了混账事，求你给我一次机会，饶了我这一回。”
司徒翊没吭声。
这事他不插手，得让窈窈自己拿主意。
窈窈慢吞吞咽下嘴里的渣子，才抬起眼瞅了他一眼。
“哦。”
说完又埋头对付她的苹果。
这玩意儿皮真难剥。
她用指甲一点点刮，刮不动就换牙咬，眉头越皱越紧。
齐浩轩整个人一愣，“你……这是不怪我了吗？”
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不是。”
小女孩眨巴着眼睛，软软地说。
“我娘说过，别人道歉，就算我不买账，也得回一句。”
“不然显得我小气。”
她记性好得很，娘教的一句没忘。
司徒翊眼里露出赞许。
真是亲生的，够稳重。
他嘴角微微扬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威严的模样。
齐浩轩声音有点抖。
“那……窈窈，你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说着他就往前走了几步，靠近了些。
司徒翊身子一沉。
窈窈放下苹果，认真说道：“你认错是对的。”
她把果子放在一旁的玉盘上，双手放回膝上。
“但要不要原不原谅你，我说了算。”
“不可以因为你低个头道个歉，我就非得答应你，哪有这样的规矩呀。”
齐浩轩嘴角扯了扯，脸上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他低下头，声音沙哑。
“我知道，我都明白……我做了那种事，你不可能轻易放过我。我不求你现在原谅，只希望你能听我说一句实话。”
窈窈盯着他看了两秒，目光清澈却带着审视。
她没再说话，而是缓缓转过头，看向站在身旁的父亲。
“爹爹，他是装的。”
“就像我娘说的，有些人假装可怜，让人同情，其实就想图点啥。他们眼神飘忽，呼吸太急，根本不是真心悔过的模样。”
“尤其是有些女人爱这么干，演戏一套一套的。明明心里盘算着利益，表面却哭得撕心裂肺，装出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
司徒翊连连点头，眉心微皱。
他常年居于宫中，见惯了那些嫔妃争宠斗权的手段。
今日听女儿说得如此透彻，不由得心中一震。
“窈窈说得对啊。”
他沉声说道。
“这世上太多人用眼泪当武器，拿软弱当盾牌。”
“窈窈，要不让爹把他轰出去？省得在这儿碍眼，还装模作样地忏悔。”
窈窈刚想摆手说不用。
喉咙刚张开，眼前突然劈过一道刺眼白光。
那光来得毫无征兆，亮得让人睁不开眼。
紧接着，耳边响起父亲一声急吼吼的大叫：“窈窈！”
她还没回过神，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
齐浩轩整个人像破麻袋一样被掀飞出去，狠狠摔在地上。
他的后背撞上石阶边缘，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骨头似乎断裂了几根，肩膀扭曲成怪异的角度。
齐浩轩扑通一下栽在地上，嘴一张，喷出一口混着糊状肉渣的血。
“窈窈！宝贝你怎么样？”
司徒翊一把搂过女儿，手臂迅速将她护在怀中。
他的脸色发白，眼中满是惊惧，手来回摸着她胳膊脑袋。
“有没有碰着？有没有哪里疼？快告诉爹！”
“刚才那家伙突然冲出来要杀我，结果不知怎么，身上冒出一道白光，直接把他给震飞了。”
司徒翊咬紧牙关，怒意翻涌。
他就知道，齐浩轩这人准没安好心。
之前低头认错全是假象，真正目的就是要接近窈窈，伺机下手。
窈窈轻轻啊了一声，伸出小手拍了拍爹爹的背。
“别紧张啦，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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