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辉茗望着她天真的笑脸，满心责备，竟一句也说不出口。
他拿她没辙，又舍不得真骂她，只能深深叹了一口气。
“窈窈，你还小，这世上坏人多，妖魔多，危险处处都在……你不该一个人乱跑的。”
“不危险！”
她立马挺起小胸脯，仰着头，一脸自豪。
“三师兄，我可是救了我爹的！我亲眼看到他被一群黑衣人围住，我用火符吓跑了他们，还帮他点着了灯笼！爹爹说了，我是他的小英雄！”
她的小嘴一开一合，叽里呱啦地把整件事从头到尾讲了个遍。
最后还不忘添上一句。
“爹爹可温柔了，他还夸我聪明！他可厉害了，比三师兄还厉害！”
程辉茗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也没有反驳。
他忽然安静下来。
原来在她心里，爹爹就是整个世界。
“三师兄？”
窈窈仰起小脸，眼眸清澈地望着他。
“你是不是不高兴了？是我做错什么了吗？是不是我说话太吵，惹你烦了？”
他低下头，唇角缓缓扬起。
“不是你的错。三师兄只是……刚想到点别的事，有点走神了。”
“你这么乖，整天叽叽喳喳地跑在我身边，还知道给我留糖葫芦核当‘宝贝’，三师兄怎么舍得生你气。”
窈窈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颊鼓鼓的。
“原来如此呀！我就知道三师兄最好了！”
她立刻一把攥住程辉茗的手，掌心暖乎乎的，拉着他就往京都方向走。
“三师兄，快跟我走！我带你去见我爹爹！你一定会喜欢他的！他可厉害啦，还会背我爬城墙看星星呢！”
程辉茗脚步随她而动，心却在这一刻轻轻一沉。
他知道，也许师叔早就明白。
有些羁绊，终究不该强行挽留。
于是，他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好。”
窈窈走在前头，小辫子一甩一甩。
她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明明才与父亲重逢一天，她却把那些温暖的瞬间翻来覆去讲了上百遍。
程辉茗始终没有打断她，而是安静地走着。
偶尔，他会轻声接一句。
“嗯，你爹确实很宠你。”
说到后来，窈窈忽然停下脚步，小脸沉了下来。
“三师兄，你说血宗的人是不是太坏了！他们凭什么放那些妖魔去打我爹爹？还围攻京都，吓得百姓们都躲进地窖里！我爹爹那么正直，那么厉害，他们居然……居然敢这样！”
程辉茗眸光微敛，眼神骤然沉了下来。
“这事，没那么简单。”
“为什么？”
窈窈歪着头，大眼睛里满是困惑。
他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际。
“血宗做事，向来诡秘阴毒，从不会无缘无故发动袭击。他们突然放妖魔攻城，背后必有更大的图谋。或许是试探，或许是调虎离山，又或许……是冲着某个人来的。”
“那……那我们是不是该发追杀令？把他们都抓起来！”
窈窈握紧小拳头，一脸义愤填膺。
“不用。”
他话音刚落，目光忽地一凛，左手猛然一揽。
将窈窈娇小的身子一把捞起，顺势抱入怀中。
脚下轻点，身影疾退。
只留下一串呼啸的风声在原地盘旋。
几乎就在同一瞬。
“轰！”
一声巨响震破长空。
两人刚才站立的地方，轰然炸开。
地面塌陷，碎石飞溅，泥土四散。
烟尘缓缓散开，地上赫然裂开一个几米深的坑。
周围的几棵大树，粗壮的树干被无形的力量拦腰截断。
轰然倒地，枝叶断裂，一片狼藉。
灰雾未散，几个黑影缓缓从烟尘中走出，身形诡异地扭曲着。
“玄修者呢？被炸成灰了吧？”
其中一人嘶哑开口。
另一人阴冷一笑，眼窝深陷。
“八成是躲了。别大意，那俩人不好惹，一个身法快得离谱，另一个灵力波动极稳……小心着点，上面交代了，这次的目标，必须活着带回去。”
躲在远处高大树冠上的窈窈，屏住呼吸，悄悄拽了拽三师兄的衣角。
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极细声音，颤着嗓音说：“三师兄，这些妖怪……和之前打京都的是同一伙。”
程辉茗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窈窈不仅天赋异禀，修炼的根基远超同龄之人，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
“先别动，这几个妖怪，有猫腻。”
这些妖怪行踪诡秘，举动反常，绝不只是偶然路过此地。
窈窈点点头，乌黑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认真。
她的小手不由自主地攥得紧紧的。
那些妖怪根本没察觉树上藏了人，依旧毫无顾忌地四处乱翻。
“上面为啥非得干掉这俩人？尤其是那个小不点……一个娃娃能顶啥用？”
其中一只獐头鼠目的小妖挠了挠耳朵。
“谁知道。这娃儿好不容易出了山，必须趁她还没长大，现在就除掉。咱听话就行。”
另一只体型稍大的妖冷笑一声。
“啧……他们盯重阳山那么久，怕不是专为这娃娃来的。”
第三只狼形妖怪蹲在地上，低声咕哝。
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也卷起他身上淡淡的腥臭味。
窈窈一听，顿时懵了。
小脑袋不由自主地歪着，大眼睛一眨一眨。
他们……为啥盯上我？
我有啥好盯的？
程辉茗眼神一冷。
难道……那些关于窈窈的传闻，都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为何有人不惜派遣多名妖怪潜入重阳山腹地，只为斩草除根。
原来，她根本不是普通孩童，而是某种命定之人。
“窈窈，你待在这儿别动。”
话音未落，人已如一片落叶般无声飘落。
下一瞬，已稳稳站在那几个妖怪面前。
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寒光骤闪。
一道银光撕裂夜色。
只听噗嗤数声轻响，三四个妖怪瞬间倒地。
只剩最后一个狼形妖怪瘫在地上，四肢抽搐。
“你……你……”
那妖怪嘴唇发紫，舌头打结。
他死死盯着程辉茗，浑身的妖气都冻结了。
这就是重阳山的人？
太可怕了！
程辉茗冷冷说道：“谁指使你们的？为什么抓窈窈？”
他顿了顿，语气更沉。
“不说？我有上百种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话落，他袖中飞出一张黄符。
啪地一声，精准无比地贴上那妖魔的额头。
符纸瞬间渗入皮肤，泛起一阵焦黑。
刹那间，那狼形妖怪惨叫出声。
他全身剧烈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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