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缕来自云惊鸿的凉意，如同沙漠中的一滴甘霖，虽未能解渴，却精准地滴在了陈默几近干涸的生命源泉上，稳住了他不断恶化的伤势。
它没有直接修复损伤，更像是一种高明的“引导”和“维稳”，激发了他身体本身残存的一丝生机，让撕裂的经脉不再继续恶化，让沉寂的信力种子维持住最后一点不灭的灵光，没有彻底死去。
陈默靠着墙壁，感受着体内那股微弱却坚韧的凉意缓缓流转，配合着冯七偷来的伤药，一点点对抗着“燃情诀”带来的可怕反噬。剧痛依旧，虚弱依旧，但至少，不再是无底的下坠。
他知道，这是云惊鸿划下的一条线。她给了他一个机会，一个不被立刻淘汰出局的机会，但也仅此而已。能否抓住，能否真正活下来，还得看他自己。
接下来的几天，陈默过得如同在刀尖上舔血。
他不敢再去百戏坊，《龙门客栈》的差事自然是黄了，那五十灵屑的定金也没敢去要——现在去，等于送上门给钱贵拿捏。
轮回剧场这边，《风尘三侠》的管事得知他“身负重伤”，直接换了个演员顶替了柴绍的角色，连句客气话都没有。人情冷暖，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大部分时间都缩在那间破单间里，靠着冯七偶尔偷摸送来的、少得可怜的食物和劣质伤药度日，全力运转那点微末的根基，配合云惊鸿留下的那道凉意，艰难地修复着身体。
【经脉损伤缓慢修复中…】
【信力种子沉寂状态，恢复进度：1%…】
【精神疲惫状态缓解中…】
面板上的数据龟速爬升，慢得让人绝望。二十多颗灵屑早已消耗殆尽，冯七能弄来的资源也极其有限。
期间，“黑面鬼”的人果然又来转悠过两次，但或许是云惊鸿那若有若无的庇护起了作用，或许是他们想等陈默伤得更重、更好拿捏，并没有立刻动手，只是如同阴魂不散的秃鹫，在等待着猎物咽下最后一口气。
陈默能感觉到那种窥伺的目光，如同附骨之疽。他不敢有丝毫松懈，白天强打精神戒备，晚上则忍着剧痛，尝试以最温和的方式，重新沟通、温养胸口那枚死气沉沉的信力种子。
这个过程极其枯燥和痛苦。就像是在一片冰封的荒原上，试图用体温去融化一块万载寒冰。精神力消耗巨大，却往往收效甚微。
直到第三天夜里。
月光（如果那从诡异天穹透下的、惨白的光也算月光的话）透过破窗，冷冷地照在陈默脸上。他正集中全部意念，引导着体内残存的那丝气感，如同发丝般纤细，小心翼翼地触碰着信力种子冰冷的外壳。
一次，两次，无数次……精神力的过度消耗让他眼前发黑，几乎要昏厥过去。
就在他意识即将涣散的刹那，或许是量变引起了质变，或许是云惊鸿留下的那道凉意终于在此时起到了关键的催化作用，又或许是他那股不灭的求生执念产生了奇迹——
“嗡……”
一声极其微弱、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轻鸣响起。
胸口那枚沉寂的信力种子，猛地颤动了一下！虽然细微，却清晰可辨！
紧接着，一丝比头发丝还要纤细、却无比真实的暖意，如同初生的嫩芽，顽强地从种子内部钻了出来，缓缓流入他干涸的经脉！
这暖意是如此的微弱，与之前全盛时相比，简直是萤火与皓月之别。
但就是这一丝暖意，让陈默浑身剧震，几乎要喜极而泣！
活了！
这颗差点废掉的种子，终于被他从死亡线上，硬生生拉了回来！
【信力种子复苏！恢复进度：5%！】
【获得微量精纯信力，伤势恢复速度小幅提升！】
面板的提示如同天籁！
陈默贪婪地引导着这丝新生的、带着勃勃生机的暖流，滋养着受损的经脉和疲惫的精神。虽然依旧虚弱，但那种无底洞般的空虚感，终于被填上了一点点实实在在的东西。
他知道，最危险的阶段，暂时过去了。
有了这一丝根基，他就能重新开始吸纳灵屑，甚至……可以再次尝试接触那本邪典册子。当然，这次他绝不会再轻易动用“燃情诀”那种搏命之术，但上面记载的一些关于精细操控信力、锻炼精神感知的技巧，或许可以在确保安全的前提下，辅助恢复和提升。
他靠在墙上，感受着体内那丝微弱却坚定的暖流循环，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几天来真正的、带着狠厉的笑容。
“黑面鬼……钱贵……”
他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眼神冰冷。
“等着。”
他这条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命，可没那么好拿。
接下来的恢复速度，明显快了一些。虽然依旧缓慢，但至少有了希望。陈默开始更加大胆地尝试那本邪典册子上记载的、相对温和的“精神凝练法”，以此加速精神力的恢复，并尝试更精细地控制那丝新生的信力。
这个过程同样不轻松，时常伴随着精神刺痛和失败的挫败感，但每一次微小的进步，都让他对自身力量的掌控更深一分。
这天下午，他正在尝试用那丝信力模拟“贾公公”那种阴冷气劲的运转路线（纯粹是练习控制力，并非对敌），门外再次传来了冯七刻意加重的脚步声和压低的声音：
“陈爷！陈爷！有消息！”
陈默收敛气息，拉开房门。
冯七脸上带着兴奋和一丝紧张，快速说道：“陈爷，我打听到了！三天后，西街‘百戏坊’和咱们轮回剧场外围，要联合搞一场‘斗戏’！”
“斗戏？”陈默挑眉。
“对！说是交流，其实就是抢资源、争面子！两边都会派出好手，在特定的戏台上，用特定的戏本对决，赢家通吃！而且，这次听说奖励特别丰厚，尤其是对表现突出的‘新人’！”冯七眼睛发亮，“陈爷，以您现在的……名气，说不定有机会被选上！”
陈默心中一动。
斗戏？奖励丰厚？新人？
这似乎……是一个机会。一个快速获取资源，恢复实力，甚至……反击的机会！
他看向冯七，沉声问道：“知道具体规则和奖励是什么吗？”
冯七挠了挠头：“规则还不清楚，但奖励听说有高纯度的‘信力结晶’，还有……进入‘万卷楼’更高区域阅览的权限！”
信力结晶！更高权限！
陈默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
这两样，正是他现在最急需的！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
“冯七，帮我留意所有关于‘斗戏’的消息，越详细越好！”
“是，陈爷！”
冯七离开后，陈默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感受着胸口那丝稳定流转的暖流，以及体内尚未完全痊愈的隐痛。
斗戏……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这潭水，他必须去搅一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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