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碾过青石板路，停在安王府门前时，暮色已漫过了朱红的宫墙。
玄七将轮椅稳稳推下马车，雪团率先跳下车，甩着尾巴窜进府门，直奔暖阁的方向——它记得那里地龙烧得暖，还有最爱的肉干。萧彻被玄七推着，穿过抄手游廊，廊下挂着的灯笼次第亮起，昏黄的光晕落在他墨色的锦袍上，衬得颈间的白狐围脖愈发莹白。
暖阁内早已备好热茶，地龙烧得正旺，驱散了深秋的凉意。萧彻被安置在软榻正中，抬手揉了揉眉心，声音清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去把玄一到玄十，都叫来。”
玄七应声退下，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十个身着劲装的身影便肃立在暖阁中央。他们皆是萧彻一手培养的心腹，玄一沉稳，玄二手法利落，玄三精通易容，玄四擅长追踪……十人各司其职，是萧彻在这京城中最锋利的剑，最隐秘的盾。
“参见殿下。”十人齐声躬身，声线整齐划一，带着军人的肃杀之气。
雪团蜷在萧彻脚边，被这阵仗惊得缩了缩脖子，又好奇地探出头，打量着眼前这些熟悉的身影。
萧彻微微颔首，指尖轻叩着榻边的小几，目光扫过众人，开门见山：“秋狩之事，玄二玄四做得不错。”
玄二玄四出列一步，沉声应道：“属下分内之事。”
“分内之事，也要赏。”萧彻道，“玄七，记他们二人各一等功，赏黄金百两。”
“是。”玄七躬身领命。
暖阁内的气氛微微松缓，萧彻话锋一转，眸色渐沉：“但这只是开始。皇贵妃与镇国公府吃了瘪，绝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你们要做的事，只会更多，更险。”
他抬手，从榻边拿起两份密函，正是方才从知昀楼带回的，一份是冰魄花秘境的详细情报，一份是赫连昀整理的镇国公府联络六部官员的名单。
“玄一。”
玄一出列，身姿挺拔：“属下在。”
“西域雪山秘境，你带玄三、玄六走一趟。”萧彻将冰魄花的情报递给他，指尖点了点密函上的一行字，“秘境有雪狼群守护，雪团是白狼王幼崽，带着它同去，或能化解危机。记住，冰魄花要采，但若遇险境，不必强求，保住性命最重要。”
玄一接过密函，目光落在脚边的雪团身上，沉声应道：“属下明白。”
雪团似是听懂了“同去”二字，欢快地摇了摇尾巴，蹭了蹭玄一的靴子。
“玄五。”
玄五上前一步，抱拳行礼。
“你精通毒术，与药王谷联系，协助清禾加快赤焰草的培育。”萧彻道，“玄鸦教那边的赤焰草供应，暂时不能断，你去交涉，告诉他们，我可以帮他们解决南疆的一个心腹大患，作为交换，赤焰草要源源不断地送过来。”
“属下遵命。”
萧彻的目光又落在玄七身上：“你继续盯着宫中动静，尤其是皇贵妃的寝宫和镇国公府的往来信件。赫连昀说，三日后会送来皇贵妃豢养死士的证据，你亲自去取，万不可出纰漏。”
“属下省得。”
他顿了顿，看向余下几人：“玄八玄九，负责盯紧六部那些与镇国公府有牵扯的官员，记录他们的言行，找出他们的把柄；玄十，你带人加固王府的防卫，最近这段时间，府中要严加戒备，谨防刺客潜入。”
“是！”余下几人齐声应下，声震屋瓦。
暖阁内的烛火跳跃着，映得众人的身影明明灭灭。萧彻靠在软榻上，目光扫过一张张坚毅的脸庞，忽然放缓了语气：“你们跟着我，出生入死，我萧彻，绝不会亏待你们。待大事一成，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十人闻言，神色愈发恭敬，玄一率先开口：“属下等人，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九声应和，铿锵有力，回荡在暖阁之中。
萧彻微微颔首，眼底闪过一丝满意。他抬手：“散了吧。各自去准备，明日子时，玄一玄三玄六，带着雪团出发。”
“是！”
十人躬身退下，脚步声渐次远去。暖阁内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烛火噼啪作响，雪团跳上软榻，蜷在萧彻的腿边，发出软糯的呼噜声。
萧彻低头看着怀中的白狼幼崽，指尖拂过它蓬松的白毛，眸色深沉如夜。
玄一到玄十，是他手中最锋利的利刃。而这京城，这朝堂，便是他的猎场。
皇贵妃，镇国公府，萧煜……所有欠了他的，害了他的，他都会一一讨回来。
窗外的月色，愈发清冷了。安王府的暖阁里，烛火摇曳，映着萧彻独坐的身影，带着几分孤绝，几分决绝。
一场席卷京城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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