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被切断的瞬间，世界一片死寂。
“小雨？”
他对着已经挂断的手机嘶吼，然后疯了一样回拨过去。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一遍。
两遍。
十遍。
叶小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恐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在战场上，恐慌等于死亡。
他闭上眼睛，深呼吸三次。
胸腔渐渐平缓，但脑海里全是妹妹的声音“哥！救我…”。
他猛地睁开眼。
镜子里，那个为房租发愁的外卖员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狼的眼睛。
冰冷，专注，杀意凛然。
代号“孤狼”的战士，回来了。
他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报警。
他太清楚流程了。
立案、调查、取证……
他不能拿小雨的命去赌。
这是他的战争。
他必须自己来。
叶小凡冲到那台破旧的二手电脑前，按下开机键。
他需要信息渠道。
任何一点信息。
那个来电号码显示的是“未知”，这是典型的网络虚拟号码。
他一边等待电脑进入系统，一边飞速思考。
“他们是怎么找到小雨的？”
“服装厂？”
“还是……冲我来的？”
一个个念头在脑中闪过，又被他一一否决。
如果是冲他来的，对方不会用这种方式。
最大的可能，就是小雨在工厂里无意中暴露了自己攒下的那笔钱，被有心人盯上了。
电脑终于开机。
叶小凡的手指在键盘上化作残影。
他动用过去在部队里学到的追踪技术，反向追踪那个虚拟号码的来源。
技术很粗糙，设备也完全跟不上。
但这已经是他的全部希望。
屏幕上，无数绿色的代码飞速闪过。
他全神贯注，不敢错过任何一个可疑的数据包。
“叮咚。”
手机的提示音打破了房间的寂静。
叶小凡心里猛地一紧，几乎是弹射般抓起手机。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他的手指有些颤抖，点开了那条信息。
照片里，叶小雨被绑在一张破旧的铁椅子上。
嘴上贴着黑色的工业胶带，脸上全是干涸的泪痕，一双大眼睛里充满了无助与恐惧。
她身上还穿着那件蓝色的服装厂工服。
背景是一个昏暗、肮脏的房间，斑驳的墙壁上满是黑绿色的霉斑，角落里堆着不知名的杂物。
轰！
叶小凡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他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紧接着，第二条短信来了。
没有图片，只有一行冷冰冰的字。
“五十万，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不准报警，否则就等着收手指。我们会联系你给账号。”
五十万。
叶小凡看着这个数字，再看看自己手机银行里那可怜的余额。
一股无力感席卷全身。
他曾经是特种兵王，人称“孤狼”，现在竟然会被五十万难住。
“五十万……我去哪里弄五十万？”
他低声嘶吼，胸膛剧烈起伏。
“砰！”
一拳，狠狠砸在冰冷的水泥墙上。
墙皮簌簌落下，指关节瞬间破皮，渗出殷红的血丝。
疼痛让他清醒了一些。
不能垮。
他绝对不能垮。
叶小凡回到电脑前，带血的手指重新抚上键盘，继续追踪。
对方很专业，信号在全世界的服务器上疯狂跳跃，从北美到欧洲，再到大洋洲，几乎绕了地球一圈。
但叶小凡发现了一个规律。
一个微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破绽。
无论它怎么跳，最终都会经过几个特定的中继节点。
这些节点都指向同一个方向。
这是破绽。
是他们留下的尾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窗外的天色从漆黑，到泛起鱼肚白，再到彻底大亮。
叶小凡的双眼布满血丝，但他毫不在意。
几个小时不眠不休的追踪，他终于将所有线索拼凑在了一起。
他绕过了几十个虚假的防火墙和代理服务器，最终将目标锁定。
“找到了……”
他沙哑地吐出三个字。
屏幕上，一个红点在世界地图上闪烁。
那是一个位于东南亚地区的Ip地址。
棉北。
叶小凡的脑子里立刻闪过昨天电视新闻里的那句话。
“据最新消息，东南亚人口贩卖案件频发，我国公民在棉北地区失踪人数持续上升……”
一切都串起来了。
这不是简单的绑架勒索。
小雨是被专业的人口贩卖团伙从工厂掳走的。
那五十万，根本不是目的。
那只是他们筛选“目标价值”的手段，甚至是一个拖延时间，让他疲于奔命的幌子。
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把小雨卖掉，当然顺带搞家属钱财，能搞到多少是多少！
想到这里，叶小凡浑身冰冷。
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一旦小雨被转移，被“交易”，他就可能永远失去她。
他缓缓转过头，看着桌上那个铁盒子。
他打开盒子，拿出那把刻着“孤狼”的军用匕首。
刀锋在晨光下泛着森然的寒光。
那个试图融入和平社会，为房租和泡面发愁的叶小凡，在妹妹被绑架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现在活着的，只有孤狼。
叶小凡拿出手机，翻出一个他以为永远不会再拨打的号码。
那个号码没有备注，只有一串烂熟于心的数字。
电话接通了。
对面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哪位？”
“林澈，是我。”
叶小凡的声音沙哑，但每一个字都无比平静，平静得可怕。
“小凡。”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五秒。
“……孤狼？”
林澈的声音里带着震惊。
“我需要你的帮助。”
叶小凡没有寒暄，直奔主题。
“不是公事，是私事。”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
“我妹妹……被人绑到了东南亚。”
林澈那边传来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显然是坐直了身体。
“什么时候的事？”
“三个小时前。”
叶小凡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对方要五十万赎金，但我怀疑这是人口贩卖。”
“你确定？”
“我追踪到了信号源，在棉北。”
叶小凡的声音越来越冷。
“你知道那里意味着什么。”
林澈沉默了很久。
“孤狼，你退役了。”
“我知道。”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她是我妹妹。”
又是一阵沉默。
“你需要什么？”
林澈最终开口，声音里多了几分无奈。
“护照，身份证明，还有……武器。”
“你疯了？你要一个人去棉北？那里是三不管地带，没有指令，我们的人也不能涉足。”
“那就更不能指望别人了。”
叶小凡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林澈，我只问你一句话，帮不帮？”
电话那头传来长长的叹息声。
“老地方见面，两个小时后。”
“谢了。”
“别谢我，我是在阻止你送死。”
林澈的声音很沉重。
“孤狼，你一个人对付整个贩卖集团，这不是英雄主义，这是自杀，你去了，不仅仅面对的是人口贩卖集团，更可能会遇到我们曾经的敌人......”
叶小凡挂掉电话，看着窗外逐渐明亮的天空。
自杀？
也许吧。
但如果连妹妹都保护不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他开始收拾东西。
很简单，除了那把匕首，他几乎一无所有。
钱包里的一千多块钱，几件换洗衣服，还有妹妹的照片。
就这些了。
这就是他全部的家当。
叶小凡最后看了一眼这间破旧的出租屋。
也许，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小雨还在等他。
他推开门，走向未知的战场。
孤狼，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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