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今日全赖皇后仁慈大度，你若还不知好歹的话……”
帝王的声音冷冽不近人情，一旁的周箬梅早已冷汗涔涔，猛得跪下替林氏求情。
再看林氏，一张脸吓得毫无血色，“噗通”一声，双腿一软便直直跪在了地上。
这一刻，林氏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眼前的帝王，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在乡间还未起势的男人。
如今他是九五之尊，是手握天下生杀大权的帝王。
待林氏母女二人离开后，江青安忍不住咂吧了下嘴，眼中带着几分揶揄，“刚才棠棠在的时候，你早干啥去了？”早这样做，就没现在这些屁事。
当断不断。
周恺的面子真这么管用？
自己还是穆廷一同长大出生入死的兄弟，也没见他老娘这么嚣张。
穆廷一时被问住了，怔神了一下。
他当时想的又是什么呢……
“别把人越推越远了才是。”江青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娘应该也快到了，我就先过去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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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宫人将林氏扶下去休息，周箬梅的心依旧忐忑不安。
她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衣襟，忽的转身，又去寻那位帝王。
穆廷并未离开，仍在那座凉亭之中，想着刚刚江青安说的那番话。
春日的阳光温暖和煦，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穆廷就那样静静站在那里，身姿挺拔英武不凡。
周箬梅一时看出了神，不远处的男人比初见时更加英气俊朗。
迟疑了片刻，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缓缓屈膝行了个规整的礼。
悄悄抬眸，只见帝王眉峰微蹙，侧容冷硬，显然方才她母亲的那番行径，惹得帝王不快了。
她心头一紧，忙垂下眼帘，声音轻柔，“皇上，您也知，家母为了拉扯我与兄长二人长大，性子粗犷了些，不懂宫中规矩。今日冲撞了皇上与皇后娘娘，实在是罪该万死。”
“方才虽已赔罪，可箬梅心中始终难安，再向皇上叩谢宽恕之恩。”
她顿了顿，又道，“今日是皇后娘娘的生辰，皇上莫要因家母这点糟心事坏了兴致才好。改日再进宫，箬梅定当亲自向皇后娘娘请罪谢恩。”
林氏不喜她奢侈挥霍，所以今日她只穿了件普通的素色衣裙，再加上她此时眉眼低垂的模样，看上去颇为惹人怜爱。
与方才林氏的蛮横无理、粗鄙无状相比，竟是判若云泥。
说了这许多，面前的帝王却始终没有做声，周箬梅一时拿捏不稳穆廷的态度，鼓足的勇气，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
“还望皇上……莫要再生气了。”
“娘娘，咱们……”
紫兰见前面的容棠忽然停住了脚步，不由疑惑的出声，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只见远处凉亭里，两道身影依稀可见，可不就是皇上，和那日的周家姑娘吗？
容棠静静地立在廊下，看向亭中。
先前初见那周箬梅时，只觉她不过表面装得温顺，实则眼底又藏着些异样的小心思。
如今这般远远瞧着，这周箬梅的容貌其实也不算差，且看上去挺喜欢穆廷的，二人倒是相配。
容棠心中冷笑一声，男人果然都是一个德性：她主动提出时，他不要；如今她懒得理会了，他反倒又偷偷摸摸地见上了。
紫兰见她半天没动静，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遍，“娘娘？咱们……还过去吗？”毕竟宴会快开始了，总不能只有她家娘娘一个人出席吧，到时候京中的人会怎么想她家娘娘？
容棠收回目光，淡淡道，“不必了，反正宴会上的东西，他也品不出什么好坏来，说不准还不如一道家常小菜好吃。”
估计穆廷更想吃周箬梅亲手为他做得羹汤呢，自己又何必自讨没趣。
紫兰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一时没明白她这话里的意思，但还是听话的跟上了容棠的步伐。
而凉亭中，穆廷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女子，眼中带着几分凉薄。
“朕竟不知，周姑娘能替朕做主了？”
周箬梅脸色苍白，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伟岸的男人，明明与过去并无太大的变化，为何待她的态度如此冷硬？
是因为容棠吗……
周箬梅心生不甘，从前她自认为貌美，自是配得上穆廷。
可到了京城才知道，美人，在京城不过最惺忪平常的存在，自己在容棠面前，什么也不是。
“不是，臣女的意思是……”
周箬梅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听穆廷继续讥讽的说道，“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朕今日看在你哥哥的面子上便不与你计较，只是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周恺是功臣，他并不想伤了功臣的心，林氏和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帝王威严，他不介意一并惩戒了周家。
“还有，日后凤仪宫你便不用再去了。”
周箬梅瓮动着嘴唇，半晌吐不出一字。
女儿家的心性本就内敛羞怯，那时的他对她的一腔爱意视若无睹，她只当他是因为霸业未成，顾不上儿女私情，便将那份朦胧的心思藏在心底。
可如今，他成了九五之尊的帝王，身边还娶了那样一位家世显赫的容家女。
每当念及此处，她的心头便会泛起一阵细密的悔意。
她总忍不住想，若是当初自己能再主动一点点，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
那时候的他，身边还没有其他女子，孑然一身，兴许……兴许就真的娶了自己呢？
只是那时，母亲也从不赞成她与穆廷过多接触。
在母亲看来，穆廷干得是掉脑袋诛九族的事，就连哥哥当初都犹豫着要不要跟穆廷干这一票。
谁能想到，穆廷真登上了这个位置。
看着穆廷决绝离开的背影，再想到自己过去错失的可能，她心里的悔意便愈发重。
若是她当时先下手一步，皇后的位置会不会就是她的了……
不多会儿，穆廷就回到了宴席，容棠看了他一眼，有些疑惑。
居然不和那周家姑娘多待一会儿吗？
穆廷见她看自己，以为她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置气，想着江青安说的话，便主动开口道，语气也柔和了不少，“这些点心可合棠棠胃口？”
说话间，只见不远处周箬梅悄悄回了席，看眼圈红红的样子，似乎是哭过了。
容棠不知凉亭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是不是被欺负得狠了还是怎么的，越想心里便堵了口气，说得话也敷衍的很。
“尚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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