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村炮楼的火,烧了半宿。
第二天,独立团指挥部里的空气,却比西伯利亚的寒流还冷。
李云龙一宿没合眼,眼珠子熬得通红,像一头发怒的野牛,在窑洞里转来转去,把地面踩得“咚咚”响。他那所“特种作战与炮兵技术大学”的学生们,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
勾股定理背得再溜,也算不出他们的政委现在是死是活。
“看什么看!都给老子背书去!”李云-龙吼了一嗓子,把几个正偷偷瞄他的学员吓得一哆嗦,“坦克有几个负重轮?炮弹的保险有几道?谁要是答不上来,就给老子去杨村炮楼的废墟里捡砖头!”
孔捷缩在角落里,也不敢再提他那“联合办学”的事了。他看着李云龙那副六亲不认的模样,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老赵这一去,可真是把所有人的心都拴裤腰带上了。
何雨柱依旧在摆弄着那门九二炮,他把炮闩拆下来,用棉纱蘸着油,一遍遍地擦拭,动作不紧不慢,仿佛外面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可他擦拭的力道,却比平时重了几分。
就在这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气氛中,一个哨兵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声音都变了调:“团长!回来了!有人回来了!”
“谁?”李云-龙猛地站住,一把揪住哨兵的领子。
“看不清……就一个人,穿着鬼子衣服,往咱们这边来了!”
整个窑洞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李云龙扔下哨兵,第一个冲了出去。孔捷和何雨柱紧随其后。
山道的尽头,一个灰扑扑的人影,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走来。他走得很慢,身形有些佝偻,像一个被抽掉了骨头的布袋。
是那身日军司机的制服。
李云龙的脚步慢了下来,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连呼吸都忘了。
直到那个人影走近,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灰尘和疲惫的脸。
是赵刚。
李云龙没说话,大步走上前,没有拥抱,也没有问候。他伸出那双粗糙的大手,在赵刚身上从上到下摸了一遍,像是在检查一头刚从集市上买回来的牲口。
“瘦了。”他憋了半天,吐出两个字,声音沙哑,“他娘的,鬼子那儿的伙食不行。”
赵刚看着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只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他没说话,只是对着李云龙,轻轻点了点头。
回到了窑洞,赵刚一口气灌下了一大碗水,才缓过劲来。他没说自己这几天是怎么过的,也没说自己经历了什么。他只是摊开手,手心里躺着一个被汗水浸得有些发软的烟盒。
不是李云龙抽的那种,是鬼子的“金鸡”牌香烟。
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视下,赵刚小心翼翼地把烟盒拆开,铺平在桌上。烟盒的内侧,用铅笔头画着一幅潦草却无比清晰的草图。
“山本特工队的指挥部,我进去了。”赵刚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炸雷在每个人耳边响起,“以给他们修车的名义。”
他指着草图上一个方块:“这是主楼,地上两层,地下一层。房顶是三层砖,加一层水泥板,最上面还铺了沙袋。咱们的九二炮,隔着几条街轰过去,就算打中了,也跟挠痒痒差不多。”
李云龙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但是,”赵刚的手指,移到了主楼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小标记上,“他们的地下室,是电讯室和小型军火库。通风口,就在后院厨房的墙角,外面用一个柴火垛伪装着。”
“通风口有多大?”何雨柱突然开口。
“不大,半米见方。”赵刚回答,“不过,那通风口的铁栅栏,已经锈得差不多了,我试过,一脚就能踹开。”
何雨柱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但李云龙分明看到,他那平静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光。
“山本一木,”赵刚继续说,声音压得更低,“非常谨慎。他每天晚上十点,会准时去地下室检查电台和守卫情况,待上大概十五分钟。雷打不动。”
李云龙的呼吸变得粗重,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骨节捏得发白。
“还有,”赵刚的目光投向地图上另一个位置,“县城东边的宪兵队大院,那个铁王八,我看见了。就停在院子里,盖着帆布。有鬼子技师在保养,但他们人手不够,确实在招募司机。”
所有的情报,都对上了。
何雨柱那份如同上帝视角般的地图,被赵刚用命,从现实中彻底证实。
“老赵……”李云龙看着赵刚那张憔悴的脸,想说句辛苦了,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你他娘的,干得漂亮!”
赵刚笑了,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笑。他靠在椅子上,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窑洞里,再次陷入了寂静。但这一次,不再是压抑,而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李云龙身上。
毕业考试的考纲、考题、甚至连标准答案都摆在了面前。
就看他这个校长,敢不敢下令开考了。
李云龙没有立刻下令。他走到何雨柱身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叔,有几成把握?”
何雨柱正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闻言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回答:“十成。”
李云-龙愣住了。他想过五成,想过七成,甚至想过何雨柱会说“干就完了”,但他从没想过,会是“十成”这个答案。
“你说的十成,是端掉山本的指挥部,还是……”
“我说的是,”何雨柱放下笔,抬起头,看着李云龙,一字一顿,“把那辆坦克,开回来。”
“轰!”
李云龙的脑子,彻底炸了。
他猛地转过身,那双熬红的眼睛里,爆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如同火山喷发般的疯狂光芒。他几步冲到那副巨大的平安县城地图前,一把将它扯了下来。
“传我命令!”
他的吼声,震得窑洞顶上的尘土簌簌直掉。
“张大彪!”
“到!”
“你的一营,担任主攻!给我像一把尖刀,从城东门插进去,不惜一切代价,给老子撕开一道口子,直扑宪兵队大院!天亮之前,我要是看不见那辆铁王八,你提头来见!”
“是!”
“二营、三营!从南北两个方向,给老子佯攻!动静闹得越大越好!把城里鬼子的注意力,全给老子吸引过去!”
“是!”
“炮兵连!”
王根生和那群年轻的炮手们,一个个挺直了胸膛,脸涨得通红。
“你们的任务,不是轰城墙!开战后,听我命令,用最快的速度,给我敲掉城里鬼子所有暴露的火力点!给一营,给老子扫清障碍!”
“是!”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何雨柱身上,那眼神,狂热而又信赖。
“叔!何总教官!你,带着咱们大学最精锐的十个学员,组成特别行动队!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
李云龙伸出那根粗壮的手指,重重地戳在地图上那个用红圈标出的指挥部上。
“把炮弹,从那个通风口,给老子塞进山本一木的乌龟壳里去!”
他环视众人,高高举起那张地图,像举着一面战旗。
“都听好了!这不是演习!这是咱们独立团特种作战与炮兵技术大学的毕业大考!考场,就是平安县城!教材,就是鬼子的脑袋!”
他猛地一挥手,声音在整个山谷里回荡。
“告诉弟兄们!开饭!吃肉!吃白面馒头!吃饱了,喝足了,跟着我李云龙……”
“去县城里,收学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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