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普车停在了县里唯一的那所高中大门口。
李建设拉了手刹,车子停下。
周清欢隔着车窗往外看,县里的高中,算是这个县最高学府了。
大门顶上架着个半圆形的铁拱,焊着几个红色掉了漆的大字,虽说经过风吹雨淋颜色淡了不少,但依旧庄重。
透过铁栅栏往里看,是红砖的平房。
还没到正式开考的点儿,门口稀稀拉拉的有学生往里走。
顾绍东没急着让周清欢下车。
他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把放在膝盖上的军用书包盖打开,这包是他去后勤特地给赵清欢买的。
他把里面的东西又检查了一遍。这些东西都是他给周清欢准备出来考试的,钢笔,墨水,草稿纸,垫板。还有考号。
检查完之后觉得不差啥了,他把书包递给周清欢,嘱咐道,“进去之后别着急答题,先深呼吸两口,把心稳住了,拿到卷子先把名字和准考证号写上,千万别写错了,写完了再核对一遍。”
“遇见不会的题,别跟它死磕,先跳过去做后面的,等全做完了再回头想,实在想不起来也别空着,蒙也得蒙一个上去,万一蒙对了呢?”
前头坐着的李建设,肩膀头子在那一耸一耸的。
他憋笑憋得辛苦。
跟了营长这么久,那是见过他在训练场上把兵训得跟孙子似的,也见过他在作战室里拍桌子骂娘,啥时候见过这么婆婆妈妈的一面?
简直就是个送闺女上学的老妈子,他都不认识他们营长了。
这也不能全怪顾绍东,因为周清欢老说自己文化水平不够,初中都没有毕业,但他现在直接跳级考一个高中毕业证,这不闹着玩儿吗?
再说这么多天了,他就没见这丫头读书。用什么考啊?肚子里有二两油吗?总觉得这丫头不靠谱。
算了,这次就让她考一回,要是没考好毕不了业,她就明白了,回去肯定会努力的,明年再考吧!
周清欢实在听不下去了,这摆明了就不相信她的能力啊!她接过军用书包,说,“我看你比我都紧张。本来我不紧张的,都让你把我给整紧张了。”
顾绍东特别想像周清欢一样翻白眼,但忍住了,“你这么久没摸书本,我就没见你看过书复习过。
算了,你不用紧张,今年要是考不过,明年咱们再考。”
周清欢,“……嗯,勉强像句人话。”
顾绍东看看前面都快憋出内伤的李建设,这小子都快笑抽了。
不是,背后她一直说自己是长工,咱就是说,有长工这么跟东家说话的吗?越来越放肆了。
周清欢把包斜挎身上,推门下车,一只脚都迈到车外边了,还不忘吹牛逼,“我跟你说,对我不信任,就是对我极大的侮辱。
我是谁呀?我可是周清欢,还有我办不到的事儿?
如果这世上有我办不到的事,那别人就更办不到了。”
“咣”,车门被关上了。
“哈哈哈哈……啊……营长你打我干啥?”正张嘴大笑的李建设被伤员顾绍东拍了脑袋。
顾绍东,“闭嘴。”
李建设揉着脑袋笑嘻嘻的,“营长,我发现你特别惯嫂子。”
顾绍东,“……有,吗?别胡说。”
李建设,“我哪胡说了?你应该照照镜子,全写脸上了,承认吧,疼自己媳妇儿又不丢人?”
顾绍东看向学校门口嘴里喃喃道,“……你不懂。”
顾绍东看着那道纤细的朝气蓬勃的身影走进了那道门,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那道身影不见了,不见了?
突然心脏的地方一疼。
他收回目光,捂住自己的心口,难道这次受伤伤到心脏了?明天正好是复查的日子,就顺便检查一下心脏。
李建设在前头回头问了一句,“营长,嫂子考试,咱们去哪转转?”
顾绍东,“就在这儿等,哪儿都不去。”
周清欢进了学校大门,顺着人流往里走。
墙壁上刷着的白石灰标语,斑驳陆离。
教室门口挂着个小木牌,上头用毛笔写着考场号。
周清欢找到了自己的那一间。
推门进去。
教室不大,也就五六十平的样子。
里头摆着三十来张桌椅,都是那种老式破旧的双人课桌。
这会儿教室里已经坐了大半的人。
周清欢扫视了一圈。
好家伙,这考生的年纪那跨度是真大。
有的看着也就是十六七岁的学生,也有大龄青年,看着得有二十好几了。
她这个年纪站在教室里,倒是没有违和感。
他的出现让教室里面的学生都看向他,该说不说,现在的周新欢精神面貌,跟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虽然不认识的人,不知道他以前什么样的,但现在的周清欢站在人堆里,那是真扎眼呢!
四个字,漂亮,精神。明明穿的差不多,但总给人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她按照准考证上的号码,找到了靠窗户的一张桌子。
把军布书包往桌洞里一塞,拿出了笔墨纸砚,等着考试。
没过多久,铃声响了。
原本还嗡嗡的教室,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门被推开了。
两个监考老师走了进来。
一男一女。
男老师手里夹着个牛皮纸袋。
女老师年轻些,手里拿着粉笔盒。
那男老师走上讲台,目光往下面扫了一圈儿。
这年头老师的日子都不大好过,所以这两个老师看样子也不是很严厉。
男老师,“下面咱们准备考试,发卷子。”
他把一沓子卷子交给女老师,两个老师开始发卷子。
卷子发到了周星官的眼前,现在的卷子都是油印的,手指按上去,还能沾上黑色的印油。还带着一股子油墨味儿。
周清欢先是大概浏览了一遍。
这第一场考的是语文和政治合卷。
这时候的政治卷子和语文的卷子,都是带有一些政治意向的题。
前面的填空题大多是些语录和时事,后面的作文也是紧扣着当下的形势。
周清欢心里有了底。语录她熟啊!
目前她就就靠这个“称王称霸呢!”,所以平时没事的时候,她就读语录。
拧开钢笔帽,在卷头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周清欢’。
字迹娟秀,却又不失力道,这是她上辈子特意练过的行楷。
周围全是那种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
有些人拿到卷子就开始抓耳挠腮,那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还有的人在那咬笔杆子,把笔头都要咬烂了。
周清欢没管别人,她一旦进入状态,那就跟平时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手里的钢笔那是真的像她吹牛的那样,笔走龙蛇。
那些题目在她眼里,就像小学生考试一样简单,那是信手拈来。
等到写作文的时候,更是文思泉涌。
略微思索一下,就知道该怎么写了。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路吗?年代文读了那么多,这时候用上了。
这个时候的作文不需要你有多么华丽的辞藻,也不需要你有多么深刻的个人见解,只要你立场坚定,情感充沛,紧跟形势,基本上错不了。
她洋洋洒洒写了八百多字,那是热情洋溢激情澎湃,要是拿去当广播稿念,那绝对能让听的人热血沸腾……
她就说嘛!这个年代就适合她。
四十多分钟她就答完了卷子,答完了之后又检查了一遍,觉得没啥问题。
直到铃声响了,她把卷子交了上去。
等顾绍东坐在车里,看到周清欢出了大门,观察她脸色就知道,考的不错。
中午,三个人就在县里的国营饭店吃了一顿饭,下午又考了两门。
…………………………
秦凤英没熬到下班时间就走了,马不停蹄的去了火车站买了去鞍市的火车票。
买完了火车票才回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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