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噙霜向来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墨兰在学堂受挫,连带着她自己也感觉脸上无光,仿佛被卫小娘和明兰狠狠扇了一巴掌。她蛰伏了几日,并非退缩,而是在细细琢磨,如何能给南院和寿安堂那边一个狠狠的教训,又不至于引火烧身。
这日,盛紘休沐,在前院书房考较长柏、长枫的功课。林噙霜估摸着时辰,精心打扮了一番,穿着一身素雅却不失精致的衣裙,带着周雪娘,端着一盅亲手炖的冰糖燕窝,袅袅婷婷地去了书房。
她并未直接进去打扰,只在廊下安静等候,一副温婉体贴的模样。直到盛紘考较完毕,长柏、长枫出来,她才迎了上去。
“老爷辛苦了。”林噙霜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将燕窝奉上,“妾身炖了盏燕窝,给您润润喉。”
盛紘见她如此体贴,心中受用,接过燕窝,顺口问道:“枫哥儿近日功课似有进益,只是骑射上还需多用些心。”
林噙霜立刻顺着话头,面露忧色:“老爷说的是。只是……妾身近日听闻,七郎长榕在卫妹妹院里,也开始启蒙认字了?到底是老爷的儿子,聪慧着呢。只是……”她欲言又止。
盛紘挑眉:“只是什么?”
林噙霜叹了口气,一副为难的样子:“妾身也是听下人们碎嘴,当不得真。只是有人说,卫妹妹心疼孩子,七郎年纪又小,偶尔在院子里玩闹,声音大了些,怕是……怕是会吵到隔壁书房用功的柏哥儿?柏哥儿可是要考科举的,最是需要清净。再者,七郎若启蒙太早,伤了心神,反倒不美。妾身是想着,孩子们都好才是真的好。”
她这话,看似关心长柏和长榕,实则句句藏针。既暗示卫小娘纵子喧闹,影响嫡子读书(这可是大事),又暗指卫小娘拔苗助长,不顾幼子健康。更重要的是,在盛紘心中埋下了一个印象——南院那边,开始不安分了,甚至可能影响到盛家最有前途的长柏。
盛紘果然皱起了眉头。他看重长柏的前程,也关心幼子的健康。林噙霜的话,正好戳中了他这两处关切。“有这等事?卫氏一向谨慎,怎会如此不知轻重?”
林噙霜忙道:“许是下人们以讹传讹,老爷千万别动气。卫妹妹或许只是爱子心切。只是……六姑娘如今在老太太跟前,最是明理,若她知道七郎可能打扰了二哥儿读书,想必也会心中不安的。” 她巧妙地把明兰也扯了进来,暗示明兰得了势,其生母兄弟便开始张扬。
盛紘沉吟不语,脸色却明显沉了下来。他挥挥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林噙霜目的达到,乖巧地行礼退下,转身时,嘴角掠过一丝得意的冷笑。
消息很快通过翠微的耳目传到了寿安堂。
明兰正在陪老太太下棋,闻言,执棋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落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祖母,您瞧,这有些人啊,自己立不住,就总想着把别人也拉进泥潭里。”明兰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老太太捻着佛珠,眼皮都未抬:“跳梁小丑,伎俩粗鄙。你待如何?”
明兰微微一笑,眼神清亮:“她既拿七弟弟和二哥儿说事,那咱们就从这儿破局。祖母,孙女儿想去瞧瞧二哥儿,顺便……给父亲请个安。”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去吧,分寸你自己拿捏。”
明兰起身,吩咐小桃:“去小厨房,把祖母早上赏我的那碟子茯苓糕装上,再去南院,让七弟弟把他昨日写的那几张大字找来,就说我要看看。”
片刻后,明兰带着翠微和小桃,先去了长柏的书房。
长柏正在埋头苦读,见明兰来了,有些意外。他这个六妹妹,平日里与他交往并不多,但每次见面都礼数周全,且言谈间颇有见地,让他不敢小觑。
“二哥哥万福。”明兰行礼,让小桃奉上糕点,“祖母赏的茯苓糕,想着二哥哥读书辛苦,送些来给二哥哥添个点心。”
长柏道了谢,请她坐下。
明兰并未多留,只闲话般说道:“二哥哥用功,我们姐妹都钦佩得很。前几日我还在跟七弟弟说,要他以二哥哥为榜样,好好读书呢。那孩子,如今启蒙,写得字跟鬼画符似的,还宝贝得不行,非要我拿来给二哥哥瞧瞧,让您指点指点。” 说着,示意小桃将长榕那几张歪歪扭扭的大字呈上。
长柏接过一看,虽是稚嫩,但笔画间看得出是用了心的。他性子严肃,但对幼弟倒也有一分宽容,便道:“七弟年纪尚小,能静心写字已是不易。循序渐进便好。”
明兰笑道:“有二哥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还怕他年纪小,偶尔在院里玩闹,声音大了,会吵到二哥哥清净呢。回头我定嘱咐他,靠近书房这边定要轻声些。”
长柏摆摆手:“无妨,南院与书房尚有一段距离,并不碍事。七弟童真稚趣,偶尔喧闹也是常情,六妹妹不必过于约束。”
得到长柏亲口确认并不受影响,明兰目的达到,又寒暄两句,便告辞出来。
接着,她便带着长榕的“墨宝”,去了盛紘的书房。
盛紘正因为林噙霜的话心里有些疙瘩,见明兰来了,神色淡淡的。
“父亲万福。”明兰行礼后,笑着将长榕的字拿出来,“父亲您看,七弟弟开始学写字了,虽写得不好,劲儿倒是足。昨日还嚷嚷着,等字写好了,要学二哥哥那样考状元呢!”
盛紘看着幼子那稚拙的字迹,再听到这童言稚语,心里的不快散了些,失笑道:“胡闹,状元岂是那么好考的?”
“女儿也知道是孩子话,”明兰语气轻快,“不过有这份志气总是好的。方才女儿去给二哥哥送点心,顺道把七弟弟的字给他看了,二哥哥还夸七弟用心,说并不嫌他吵闹,让他循序渐进呢。”
盛紘闻言,心中一动:“哦?你去过柏哥儿那儿了?他真这么说?”
“是啊,”明兰一脸坦然,“二哥哥最是宽厚。女儿也想着,七弟弟年纪小,玩闹是天性,只要不过分,拘得太紧了反倒不好。况且南院与二哥书房确有距离,影响不到的。父亲若不信,可亲自问问二哥哥。”
她这话,既抬了长柏的宽厚,又点明了距离事实,还暗示了自己和卫小娘并非不懂规矩之人。与林噙霜那含沙射影的指控一比,高下立判。
盛紘不是傻子,前后一联系,立刻明白自己怕是又听了林噙霜的枕头风,误会了卫氏。他脸上有些挂不住,咳了一声:“既如此,便好。榕哥儿启蒙是好事,让你小娘多费心,但也别累着孩子。”
“父亲放心,小娘省得的。”明兰乖巧应下,又陪着说了几句闲话,见盛紘神色缓和,便适时告退。
明兰一走,盛紘的脸色便沉了下来。他想起林噙霜那副“为我着想”的担忧模样,心里一阵腻烦。这妇人,心思未免太多了些!看来,今晚不必去林栖阁了。
当晚,盛紘果然去了南院用晚饭,虽未留宿,却也是对卫小娘的一种安抚。
林噙霜精心打扮,等了一晚上,却等来盛紘去了南院的消息,气得砸了一套心爱的茶具,又把周雪娘骂了个狗血淋头。
“好个盛明兰!好个卫氏!”林噙霜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阴鸷,“竟如此轻易就化解了!这小贱人,果然成了精了!”
墨兰在一旁哭道:“小娘,如今可怎么办?爹爹是不是厌弃我们了?”
“慌什么!”林噙霜强自镇定,“一次不成,还有下次!我就不信,她们能次次都这么走运!总有疏漏的时候!” 她心中却升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这个盛明兰,比想象中更难对付。
寿安堂内,老太太听了明兰的回禀,淡淡一笑:“做得不错。借力打力,澄清事实,还不忘给你小娘和弟弟卖个好。林氏这点手段,在你面前,确实不够看了。”
明兰替老太太捶着腿,语气平静:“祖母过奖了。不过是见招拆招罢了。只是经此一事,林姨娘怕是更恨我们入骨了。”
“恨便恨吧,”老太太闭目养神,“在这后宅,你想不得罪人,就只能任人宰割。既然选择了立起来,就别怕这些明枪暗箭。只要行得正,坐得直,心中有丘壑,便无惧魑魅魍魉。”
明兰点头称是。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知道这盛家后宅的平静,只是表面。更大的风波,或许还在后头。但她无所畏惧,甚至……隐隐有些期待。这比起紫禁城那吃人不吐骨头的争斗,至少,还在她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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