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才愣了愣，随即笑了：“你要是想结，什么时候都行。我这边没什么顾忌，就看你的意思。”
徐慧真早有准备，从围裙兜里掏出张叠得整齐的红纸，摊开在石桌上，上面用毛笔写着几个日期，她指着其中一个：
“我找巷口的张半仙算过了，下月初六是黄道吉日，宜嫁娶，离现在还有二十七天，时间刚好够准备。”
孟才凑过去看了看，红纸墨迹还新鲜，显然是早早就盘算好了。他抬手揉了揉徐慧真的头发，笑着应道：“行，就听你的，下月初六就下月初六。”
话一敲定，小酒馆的节奏陡然快了起来。
头一件事就是找媒婆。
孟才先去了胡同口的王媒婆家。
王媒婆是前门一带出了名的“巧嘴”，手里捏着根烟杆，听孟才说要娶徐慧真，当即眼睛一亮：
“徐掌柜可是正阳门的好姑娘，能干又心善，你小子真是捡着宝了！彩礼的事包在我身上，保准让徐家挑不出错处。”
她掐着手指算，
“按老规矩，得备‘三金’——金戒指、金耳环、金项链，再加上绸缎、糕点、酒肉，不过徐掌柜家开明，不用太铺张，心意到了就行。”
孟才谢过王媒婆，转身就去了珠宝楼。
柜台上的金饰晃得人眼晕，他挑了枚素圈金戒指，又选了对小巧的金耳环，项链则选了带着细链的款式，想着徐慧真平时打理酒馆，太张扬的反倒不方便。
掌柜的见他是熟客，特意送了个红绒盒子，笑着说：
“孟先生眼光好，这几款都是现下最时兴的，徐掌柜戴上肯定好看。”
这边孟才忙着备彩礼，陈雪茹那边也没闲着。
她从绸缎庄挑了最好的苏绣锦缎，亲自描了嫁衣的样子，让店里的老师傅赶工：
“领口要绣缠枝莲，袖口得坠珍珠，裙摆要做百褶的，慧真穿着肯定好看。”
她一边说，一边往布料上别着纸样，眼里满是认真，
“结婚那天，我要让她成为前门大街最体面的新娘。”
又从绸缎庄挑了最好的红绸，让伙计帮忙把孟才的三进四合院扎得喜气洋洋。院里的葡萄架上挂了红灯笼，正房的窗棂贴了红双喜，连酒窖的门都系上了红绸带。
可见陈雪茹虽然对孟才娶徐慧真比较失落，但为人还是大气的。
徐慧真每天忙完小酒馆的活，就往孟才的四合院跑，跟陈雪茹一起布置婚房。
两人蹲在地上贴喜字，偶尔拌两句嘴，却又很快笑着和好，像极了亲姐妹。
陈雪茹看着徐慧真脸上的笑意，忽然叹了口气：
“算了，便宜你了，以后要是敢欺负慧真，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孟才笑着举起手：“保证不敢，要是我欺负她，你就把我的酒窖搬空。”
晚阳斜斜洒在正阳门下的青石板路上，“大前门小酒馆”的朱红门帘被风掀起一角，里面的喧闹声混着酒香飘出来——粗瓷酒杯碰撞的脆响、老主顾们的谈笑声，在不大的酒馆里漾开，牛爷正拍着桌子说昨儿听来的新鲜事，片儿爷摇头附和，一切都是熟悉的热闹模样。
孟才推着永久牌自行车刚停在门口，车铃“叮铃”一声，就见徐慧真正站在柜台后，手里攥着块擦得锃亮的酒提子，眼角眉梢都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她见孟才进来，当即放下酒提子，快步迎上去，伸手就拉住了他的胳膊，力道带着点急切的欢喜。
“孟才，你可算来了。”
徐慧真的声音清亮，穿过满室的喧闹，直直撞进孟才耳朵里。
她攥着孟才的手走到柜台前，抬起手敲了敲柜台的红木桌面，“铛铛”的声响让屋里的喧闹瞬间静了下来，所有目光都聚向两人。
牛爷正端着酒杯抿着二锅头，见这阵仗，放下碗笑骂道：“慧真，你这丫头，又要耍什么花样？”
片儿爷也跟着凑趣：“莫不是小酒馆又添了新酒？赶紧说说，让咱们也开开眼。”
徐慧真抿嘴一笑，转头看向孟才，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清了清嗓子对着满屋子的人朗声说：
“各位叔伯、老主顾，今天喊大家静一静，是有件大喜事要跟大伙说——我和孟才，定在下月初六办婚礼了！”
这话一出，小酒馆里瞬间炸开了锅。
“嚯！这可是天大的喜事！”牛爷猛地一拍桌子，酒杯都震得叮当响，起身就对着两人拱手，“慧真，孟小子，牛爷先祝你们百年好合！”
片儿爷也跟着起身：“早就看你们俩般配，这下可算成了！以后这小酒馆，就是咱们正阳门的‘神仙眷侣店’咯！”
蔡全无也难得露出笑容，对着两人点了点头，算是送上祝福。
酒客们更是七嘴八舌地起哄，有人喊着“得喝喜酒”，有人嚷着“要让孟小子多敬几杯”，连路过的路人都扒着门帘凑热闹，小酒馆里的气氛热得像滚沸的酒。
孟才看着徐慧真泛红的脸颊，心里暖烘烘的，伸手揽住她的腰，对着众人笑着扬声说：
“今天借着慧真的喜事儿，我也表个心意——在座的各位，每人免费送二两二锅头，再添一碟酱菜，算是我和慧真给大伙的喜糖了！”
“好！孟小子敞亮！”
“这才是咱四九城的爷们！”
“这喜酒喝得值！”
众人当即欢呼起来。
牛爷端着刚添的酒走到两人面前，眼神里带着长辈的郑重：
“孟小子，慧真是个好姑娘，性子烈，心却软，你以后可得好好待她。要是敢让她受委屈，我这把老骨头第一个不答应。”
片儿爷也跟着附和：“牛爷说得对！慧真守着这小酒馆不容易，你可得护着她。”
徐慧真笑着接过话头，对着众人道：“初六那天，各位叔伯都来喝喜酒啊，小酒馆备着最好的陈酿，管够！”
“一定来！”
“肯定到！”
众人纷纷应和，满屋子的笑声裹着酒香，飘出了小酒馆的门，绕着正阳门的老槐树打了个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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