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烈日炙烤着县立综合体育馆的屋顶，却丝毫无法冷却馆内沸腾的热度。宫城县U12全国少年排球大赛地区预选赛，正式打响！
观众席上坐满了来自各个俱乐部、学校的家长、教练和排球爱好者。助威声、加油棒的敲击声、教练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灼热的气浪。对影山光而言，这是比俱乐部内部选拔赛规模更大、氛围更“正式”的战场。她穿着崭新的、印有“北川第一”和“7”号的深蓝色队服，站在场地边，能清晰感觉到自己微微加速的心跳。
“紧张吗？”站在她旁边的佐藤健低声问，他自己也在不停地活动着手腕。
“有一点。”光老实承认，目光扫过对面场地正在热身的对手——来自仙台市的“疾风”俱乐部。对方球员平均身高似乎比他们高一些，热身扣球的砰砰声也格外响亮。“但他们看起来，更紧张。”光补充了一句，她看到对方有几个队员在发球时动作明显僵硬。
“没错！”主教练中村先生拍着手，将围拢的十二名队员召集到一起，“听好了！‘疾风’是仙台的强队，以快攻和拦网着称。但记住，你们是北川第一！我们这一个多月的集训，练的是什么？！”
“防守反击！稳固的一传！”孩子们齐声回答。
“还有呢？！”
“多变的进攻！永不放弃的每一球！”
“很好！”中村教练目光如炬，“忘掉‘全国大赛’四个字，就想着眼前的这一分，这一球！把平时训练的东西打出来！记住我们的口号——”
“北川一心！全力击球！”十二个声音，稚嫩却充满力量地吼了出来，瞬间压过了场边的嘈杂。
“北川第一，上场！”
光深吸一口气，跟随队友们踏入场地。网对面是身高臂长的对手，观众的目光如同聚光灯。这一刻，之前所有的紧张奇异地沉淀下去。眼中只剩下己方的半场、球、队友，以及网对面那片需要去征服的区域。
比赛开始，
第一个球，势大力沉的跳发直冲后排。接球的渡边玲奈（五年级，自由人）被球速震慑，一传垫飞。
“没关系！下一球！”队长山本达也在网前大吼。
光迅速跑到界外将球捡回，递给发球的对手，然后跑回自己的防守位置（后排右翼）。她轻轻拍了拍渡边的后背：“玲奈姐，看发球手肩膀，抛球高的是大力跳发，低的可能是飘球。”
渡边愣了一下，点点头，用力擦了擦手心的汗。
第二个发球，果然是个下手飘球，弧度平直，落点刁钻。这次渡边有了准备，稳稳将球垫起！弧度不错，直指网前的佐藤健（二传）。
“好一传！”佐藤脚步灵活，跳起传球。他没有传给位置最好的山本，而是手腕一抖，一个隐蔽的背传，球飞向了左侧三号位！
在那里，副攻小林佑树早已伺机而动，快速起跳——时间差快攻！
“砰！”球砸在“疾风”队场地中央，干脆利落！
“好球！！”北川第一的替补席瞬间炸开。
得分！1：1平！
“传得漂亮佐藤！”“扣得帅小林前辈！”
光也在后排用力挥了挥拳头。开局的紧张被这一分迅速击碎。
然而，“疾风”毕竟是强队，很快稳住阵脚。他们的副攻拦网高度确实出色，多次有效撑起山本达也的重扣。他们的快攻组织也很快，二传与副攻的配合相当默契。比分开始交替上升，陷入胶着。
光在后排成为了最忙碌的人之一。她需要应对对方势大力沉的发球，需要补防队友被拦回或救起的球，还要时刻警惕对方的吊球。汗水很快浸湿了她的刘海，但她的大脑却在高速运转：
——对方4号主攻喜欢打直线，拦网时要注意保护直线空当。
——他们的二传在右侧进攻时，习惯给三号位半高球。
——自由人接一传时，喜欢往左侧垫……
这些观察，有些来自赛前教练提供的简单资料，更多是她在比赛中瞬间捕捉到的细节。她开始尝试用自己的移动和呼喊来弥补队友防守的漏洞。
“左边！”“吊球注意！” “我来！”
她的声音清脆而果断，在嘈杂的场馆中清晰地传到队友耳中。渐渐地，北川第一看似被动的防守，开始变得有条理起来。
一次多回合攻防中，“疾风”的主攻再次避开山本和副攻的拦网，将球扣向光线附近的空当。光早已预判到这条线路，一个跨步横移，手臂伸出。这一次，她没有选择硬碰硬地垫高，而是在触球瞬间，手腕有一个极其细微的、向斜前方的推送。
球像被施了魔法，以一个又低又平、贴着球网上缘的弧度，急速飞回“疾风”场地的无人区！
反击得分！
“哇啊——！”“这是什么传球？！”
“光！干得漂亮！”连一向严肃的中村教练也在场边用力挥拳。
光自己都有些意外，刚才那一下，好像是“羽毛手感”在高压下的灵光一现？那种引导球路的感觉，比训练时更清晰了一点。
第一局，北川第一以25:23惊险拿下。但第二局，“疾风”做出了调整，他们加强了对北川一传的冲击，重点追发渡边玲奈和另一个接发球稍弱的队员。同时，他们的拦网更加针对山本达也，迫使他出现几次失误。
北川第一的进攻受阻，防守也开始出现混乱。比分被逐渐拉开，14:20，落后6分！
场上队员们的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失误开始增多。
“暂停！”中村教练果断叫了暂停。
队员们围拢过来，汗水滴滴答答落下，气氛有些沉重。
“脑袋抬起来！”中村教练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比赛结束了吗？没有！六分而已，两个发球轮次就能追回来！山本，你的表情太难看了！你是队长，也是王牌，你慌了，队伍就完了！”
山本达也咬着牙，重重“嗯”了一声。
“佐藤！传球太保守了！他们防山本，就给别人创造机会！光、小林、还有后排的，都是你的武器！”
“是！”
“还有你们，”中村教练看向光和其他防守队员，“一传被冲乱了，就慌了？忘了我平时怎么教你们的？垫不起来就撩，撩不起来就挡，用身体任何部位，把球给我弄过网！不要想着一定要完美一传！先保证球不死！”
“是！”孩子们的眼神重新燃起火焰。
暂停结束，比赛继续。轮到了北川第一的发球轮，发球手是光。
站在底线，光能感觉到全场的目光，能感觉到比分落后的压力，也能感觉到身后队友们炽热的期待。她深吸一口气，脑海中闪过研磨哥哥发来的落点分析图，闪过中村教练“发球就是第一次进攻”的怒吼。
第一个球，她瞄准对方前排主攻和副攻之间的空隙，一个下手大力跳飘。球过网后急速下坠，对方自由人判断失误，接球失误，直接得分！15:20！
“好发球！”“追分开始！”
第二个球，光换了个目标，发向对方后排左角。球压线！16:20！
连续两个高质量发球，不仅直接得分，更重要的是打乱了“疾风”的节奏，提振了己方的士气！
“光！发得好！”山本达也回过头，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接下来，北川第一的防守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每个人都在拼命，鱼跃、翻滚、用脚踢，无论如何也要把球救起来。光更是化身为防守核心，一次次出现在最危险的位置，用越来越沉稳的垫球，为佐藤组织反击创造着可能。
佐藤也放开了手脚，不再只依赖山本。他巧妙地将球分配给副攻小林打快球，给后排插上的队员打调整攻，甚至自己二次吊球得分。北川第一的进攻被盘活了！
22:24，北川第一拿到局点，但发球权在“疾风”手中。
一个关键时刻，“疾风”的二传试图组织快攻，但传球稍高。他们的副攻奋力起跳扣杀，目标是北川第一防守相对薄弱的直线区域。
“直线！”光在对方攻手起跳瞬间就预判到了，她几乎是和球同时启动，侧向飞扑而出！
身体与地板摩擦的刺痛传来，但她的手臂已经伸到了极限。
砰！
球打在她的手臂外侧，向上弹起，高高飞过网，落在对方后场空当！
救球成功！而且形成了反击机会！
“反击！”山本达也咆哮着助跑起跳，佐藤的传球精准到位。
一记凝聚了所有不甘和斗志的斜线重扣，像炮弹一样砸在“疾风”场地内！
25:23！北川第一逆转拿下第二局！
“赢了——！！！” 北川第一的队员们疯狂地拥抱在一起，又蹦又跳。替补席也冲进了场内。光从地上爬起来，手肘和膝盖火辣辣地疼，但看着记分牌上2:0的总比分，看着身边欢呼的队友，一切疼痛都被巨大的喜悦淹没了。
她做到了！和队友们一起，赢下了全国大赛预选赛的第一场胜利！
赛后，双方列队行礼。“疾风”的队员虽然失落，但还是礼貌地向北川第一表示了祝贺。他们的主教练特意走到中村教练面前：“你们那个7号小女孩，防守意识和预判，真不像这个年龄的。好好培养。”
中村教练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回到休息区，光咕咚咕咚灌下半瓶水，才感觉喉咙的干渴缓解了一些。中村教练开始复盘比赛，指出每个人的优缺点。光认真听着，关于自己，教练肯定了防守和关键时刻的发球，但也指出她在后三局中，进攻参与的主动性还不够，以及几次防守选位可以更大胆。
“不要满足于把球救起来，要想着怎么救起来能直接创造机会！”中村教练敲着战术板，“光，你的身高和手感，可以做到更多！”
光用力点头，将教练的每一句话记在心里。她拿出随身带的小本子，趁着记忆清晰，飞快记录：
【预选赛第一胜！2:0胜‘疾风’。】
【做得好：关键分发球得分！几次救球引导了反击（羽毛手感？）。防守喊话帮助了队友。】
【不足：进攻参与太少。有几球防守选位保守了。扑救后起身速度要更快！】
【‘疾风’的4号前辈扣球好重，但线路比较固定。下次遇到这种类型，要更早卡位。】
【手肘和膝盖擦伤，有点痛，但是值得！下一场，继续燃烧！】
合上本子，光看向场馆中央，那里正在进行另一场比赛。
北川第一，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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