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司的指导像一把钥匙,为影山光打开了排球世界另一扇门。她不再仅仅满足于模仿哥哥们的酷炫动作,而是开始沉迷于那种对球最细微的控制感。每天幼儿园放学后,她雷打不动地在自家院子练习基础垫球和托球,小脸紧绷,眼神专注,嘴里还念念有词:“控制……引导……”
爷爷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欣慰之余,眼底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光的天赋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兑现,这固然是好事,但也意味着她将更快地触及到那个年龄与能力不匹配的瓶颈,甚至可能引来不必要的关注和非议。
与此同时,乌野高中排球部正在为即将到来的春季高中排球选拔赛(春高预选)紧张备战。影山飞雄与日向翔阳的“怪人快攻”日趋犀利,但与队伍整体的磨合,尤其是与月岛萤之间那种微妙的“互不干涉”状态,依然是悬而未决的问题。影山追求极致的速度和精准,而月岛则需要更舒适、更能发挥其拦网和进攻优势的传球,两人的诉求像两条平行线,难以交汇。
这天,光照例跟着爷爷去乌野体育馆。她抱着自己的小排球,坐在场边,一边进行着丽司教的指尖控球练习,一边观察着场上的训练。
一场队内对抗赛正进行到白热化。影山飞雄所在的A队进攻受阻,球再次被迫调整到后排。影山迅速移动,准备组织反击。他的目光习惯性地第一时间锁定了已经开始助跑的日向。
就在他即将托球的瞬间,场边响起一个清脆又带着点急切的声音:
“尼尼!月岛哥哥!”
光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小手指着网前一个极其隐蔽的空档。那里,月岛萤正被对手的副攻手稍稍吸引开了注意力,但他身侧靠近标志杆的位置,出现了一个转瞬即逝的突破机会!
影山飞雄的动作为不可查地顿了一瞬。他的大脑在百分之一秒内处理了妹妹提供的信息,深蓝色的眼眸余光扫过那个空档,又看向已经起跳、眼中只有高速托球的日向。
最终,惯性和对“怪人快攻”的执着占据了上风。他还是将球以极快的速度传向了日向。对方的拦网早已严阵以待,双人拦网精准地封死了日向的扣球路线,球被狠狠拦回。
“砰!”丢分。
日向落地后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月岛萤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转身走回自己的位置,连一句抱怨都懒得说。
影山飞雄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他不是没看到那个机会,只是……那不是他和日向的节奏。
“暂停!”泽村大地喊了暂停,脸色凝重。
队员们围拢过来。气氛有些沉闷。
光看着哥哥紧抿的嘴唇和略显阴郁的侧脸,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拉了拉他的衣角:“尼尼……”
影山飞雄低头看她。
“刚才……那个球,”光小声说,努力组织着语言,“给月岛哥哥,是不是……更好一点?”她用的是问句,但眼神里却带着一种异常的笃定。那种笃定,源于丽司教导她的对球场空间和时机的最初理解,也源于她与生俱来的、可怕的洞察力。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队员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还不到他们腰高的小女孩身上。
她看懂了?不仅看懂了,还精准地指出了那个被他们这些场上队员都忽略(或选择性忽略)的机会?
月岛萤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第一次用审视而非看待“影山妹妹”的目光看向光。
日向翔阳张大了嘴巴,看看光,又看看影山,一脸懵。
泽村大地和菅原孝支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
影山飞雄的眉头死死拧紧。被妹妹当场指出战术选择的问题,让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一股混杂着烦躁、羞恼和一丝被说中的狼狈情绪涌上心头。
“バカ(笨蛋),”他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火气,“你懂什么。”
这是他有史以来对光说出的最重的一句话。
光被哥哥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吓到了,小身板抖了一下,眼圈瞬间就红了,但她倔强地没有让眼泪掉下来,只是紧紧抱着自己的小排球,低下了头。
菅原孝支连忙打圆场,蹲下身安抚光:“小光,哥哥们是在比赛,情况很复杂……”
“不,菅原。”泽村大地突然开口,打断了菅原的话。他目光严肃地看着影山飞雄,“影山,光指出的,确实是刚才最好的进攻选择。月岛那边是完全的空网。”
影山飞雄身体一僵,没有反驳,只是将拳头握得更紧了。
“哇!小光你好厉害!”日向后知后觉地惊叹道,“你比我看得还清楚!”
月岛萤轻哼一声,语气意味不明:“看来笨蛋国王的家族里,也不全是单细胞。”
这场训练赛最终在一种怪异的气氛中结束。影山飞雄整个下午都异常沉默,训练时带着一股近乎自虐的狠劲。光则一直蔫蔫的,抱着坐在角落,不敢再靠近球场,也不敢再看哥哥。
回家的路上,兄妹俩一前一后,隔着一段距离。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却无法连接在一起。
爷爷看着这对闹别扭的兄妹,无奈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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