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将院子烤得暖烘烘的,蝉鸣声像是永远不会停歇的背景音。影山飞雄结束了又一组基础练习,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落,他随手用毛巾擦了把脸,走到廊下阴凉处喝水。
影山光正坐在那里,摆弄着她那些宝贝。但与往常不同的是,她今天似乎对那个旧的小号儿童排球格外感兴趣。她没有像平时那样只是抱着或者拍打,而是用两只小手费力地抓着球,模仿着飞雄刚才练习时的动作,笨拙地向上托举。
一次,两次……球总是歪歪扭扭地掉下来,滚到一边。
飞雄喝着水,目光不经意地落在妹妹身上。起初他只是觉得有趣,妹妹又在学他。但看着看着,他喝水的动作慢了下来。
光并没有放弃。她爬过去把球捡回来,坐好,小脸绷得紧紧的,再次尝试。这一次,她似乎调整了手腕的角度,虽然动作依旧稚嫩,但球离开她小手的瞬间,那轨迹……
飞雄的瞳孔微微收缩。
那轨迹,和他练习时追求的、让球在空中短暂停滞的精准抛物线,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相似!
不是随便乱抛,而是带着一点“控制”的意图。
这怎么可能?她还那么小,连走路都还不太稳当。
飞雄放下水杯,走到光的面前,蹲下身。他没有说话,只是拿起那个小排球,在光面前,用最标准、最缓慢的动作,示范了一次上手托球。手腕如何发力,指尖如何接触球面,如何送出。
影山光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眼神里不再是纯粹玩耍的好奇,而是带着一种……专注的观察,像是在努力解析哥哥动作里的密码。
飞雄示范完,把球递还给她。
光接过球,没有立刻模仿。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手,又看了看球,像是在进行某种计算。然后,她深吸一口气,学着哥哥的样子,手腕极其细微地翻转了一个角度,再次将球向上托去——
球离手的瞬间,飞雄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一次,球的旋转比之前稳定了许多,虽然高度和力度都远远不够,但那种“控制感”,比刚才更明显了!
这不是巧合。
他的妹妹,这个还裹着尿布、说话含糊不清的小不点,在模仿他的托球动作时,展现出了惊人的观察力和……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球感!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瞬间攫住了飞雄。是惊讶?是难以置信?还是……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触及领域本能般的警惕?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再次拿过那个球,确认一下。
就在这时,光因为成功托起球而兴奋地抬起头,看向哥哥,小脸上洋溢着“看我做到了”的得意笑容。她伸出手,想把球递给哥哥,让他也看看。
一大一小两只手同时伸向那个小小的排球。
飞雄的手指触碰到球皮的瞬间,光的指尖也刚好碰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飞雄看着妹妹灿烂无邪的笑容,又看看她手下那个似乎蕴含着某种潜能的排球,深蓝色的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剧烈地翻涌了一下。
他猛地收回了手,像是被什么烫到一样。
光疑惑地看着哥哥突然缩回去的手,和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她从未见过的复杂神情。
“尼尼?”她歪着头,发出不解的音节。
飞雄没有回答。他站起身,动作有些僵硬地转过身,重新走向院子中央,背对着光,拿起了他自己的那个标准排球。
他没有立刻开始练习,只是站在那里,背影在烈日下显得有些紧绷。
廊下,影山光抱着她的小排球,看着哥哥突然变得奇怪的背影,小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茫然和委屈。
她不明白。
她只是……想学哥哥打球而已。
为什么哥哥好像……不高兴了?
院子里,蝉鸣依旧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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