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老旧的木格窗，在屋内投下温暖的光斑，尘埃在光柱中缓缓飞舞。
林枫坐在窗边的小桌前，面前摊开着几本边角卷曲、纸张泛黄的旧书——《高中物理精要》、《代数与几何》、《化学原理》。高考的日子一天天逼近，即使心性有了巨大变化，该做的功课他也不敢落下。
他翻动着书页，速度很快。
以前需要反复琢磨、推导甚至死记硬背的公式定理，此刻映入眼帘，却仿佛有了生命。那些符号、方程、原理在他脑中自动组合、推演，变得清晰易懂，甚至能一眼看出某些题目背后隐藏的、更简洁的解题思路。
一道复杂的力学综合题，涉及斜面、摩擦力和能量守恒。他只是扫了一眼题干和附图，脑海中立刻构建出清晰的物理模型，几种解法路径自动浮现，最优解瞬间确定。他拿起铅笔，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在一旁的草稿纸上写下流畅的解题过程，步骤简洁，逻辑严密。
这效率，比他过去快了何止数倍？
他沉浸在这种高效学习的畅快感中，完全没有注意到，爷爷林守山不知何时已经忙完了外面的活计，正悄无声息地站在半掩的房门外，透过门缝，静静地注视着他。
林守山的眉头微微蹙起，手里的旱烟袋忘了抽，烟雾袅袅散开。
他看的不是孙子解题的速度，而是他那种……状态。
林枫的眼神专注而锐利，盯着书页时，瞳孔深处仿佛有微光流转，那不是少年人苦读时的疲惫和挣扎，而是一种近乎……掌控般的自信和愉悦。他的手指偶尔会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或者在空中极其快速地虚划几下，勾勒出的线条弧度精准而奇异，绝不像是无意义的涂鸦，反而更像是在演算某种极其复杂的结构或电路。
更让林守山心惊的是，林枫手边那本他年轻时留下的、更为深奥的《机械原理与动力学》旧版书，此刻正摊开在某一页，上面画着一个复杂的齿轮传动系统图。而林枫的目光，偶尔会从高中课本上移开，落在那张图上，眼神里流露出的不是困惑，而是一种审视和……了然？
仿佛那远超高中知识范围的复杂机械结构，在他眼中也如同1+1=2般简单。
这孩子……到底怎么了？
林守山想起昨天林枫归来时的异常精神，想起今早看到他院里练那些奇怪动作时的沉稳身影，再结合眼前这超乎常理的学习状态和那些无意识的小动作……
山里的奇遇？不可能，那最多受点惊吓，得点野果充饥，还能让人开了窍不成？
忽然，林枫似乎遇到了一个需要思考的难点，他停下笔，身体微微后靠，目光放空，右手食指无意识地在摊开的《机械原理》那复杂的齿轮图旁，轻轻描画起来。
他画的不是一个齿轮，而是一个极其微小、却结构精巧无比的……类似轴承或者联动装置的东西？那线条之流畅，结构之精妙，完全超出了课本的内容，甚至超出了林守山这个老手艺人的认知范围！
那绝不是一个高中生能凭空想象出来的东西！
林守山的瞳孔骤然收缩，握着烟杆的手指猛地收紧。
林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动作一停，茫然地抬头看向门口。
爷爷立刻收敛了所有表情，推门而入，语气如常：“看这么久了，歇歇眼睛，喝口水。”他将手里的粗瓷碗放在桌上，里面是温热的开水。
“谢谢爷爷。”林枫笑了笑，端起碗喝水，眼神恢复了平时的清澈，刚才那种锐利和深邃仿佛只是林守山的错觉。
但林守山的心，却沉了下去。
他状似随意地瞥了一眼桌上那本《机械原理》和草稿纸上林枫刚刚无意识画下的那个奇异结构，心中疑窦如同荒草般疯长。
这绝不仅仅是“睡得好了”那么简单。
山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奇怪的亮光……难道真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缠上他孙子了？
老人浑浊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和深深的困惑。他默默抽了一口烟，辛辣的烟雾吸入肺中，却化不开那越聚越浓的疑云。
慧心已察微毫，只是真相，却依旧隐藏在迷雾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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