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在一边的杨光使劲点头，恨不得顾老多骂几句。
“这次要不是我碰巧来了晋国，你这条小命多半都保不住了。易永安还有你的暗卫全部都跟去了，你让他们动手就好了，你操什么心？”
玉清凡略显苍白的俊脸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轻轻抿了一口茶，好似顾老骂的不是他，而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啪……”
顾老将他手里的茶杯也给砸了，“我跟你说那么多，你听到没有？”
玉清凡儒雅一笑，“听到了。”
“那你记住了没？”顾老崩溃，小命都快没了，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我知道了。”当时他只怕真真出事，哪里顾得了那么多。
顾老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对他这副风轻云淡的态度强烈不满，劈头盖脸的又训了一顿。
“三年前，我们顾氏一族倾举族之力，这才勉强将你的小命拉了回来，我们族长更因此丢了一条性命，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是不是也得为我们顾族考虑一二？”
玉清凡让杨光再添一副茶具，温润道，“说了这么多，口渴了吧，先喝茶杯茶润润嗓子。”
顾老一屁股坐了下来，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张嘴又想开骂。
玉清凡一边给他倒茶，一边抢先开口，“您知道这是什么茶吗？这是采自玉龙顶峰的雪茶，每一片茶叶都是刚吐的嫩芽，泡茶的水，是玉清山顶峰的圣水。”
顾老被吸引了注意，“玉龙顶峰？传说玉龙顶峰四季冰寒，常人无法靠近，唯有内力深厚的人才能靠近，能登顶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这雪茶是那里采的？”
“正是？”
“不得了啊，难怪这么甘醇可口，玉龙顶峰的雪茶可是天下第一茶，价值比黄金还贵呢，还有这玉清顶峰的圣水，这可是天下第一清澈圣洁的水，啧啧啧，来，再给我倒一杯。”
顾老又抿了一口，发出满足的声音，刚刚的怒气也消减了几分。
“杨光，去打包一些，给前辈带走。”
“是。”
“嘿，你这小子不错嘛，算你有点良心，知道我爱喝茶。不对，你这么着急让杨光给我雪茶圣水，是想轰我走吗？我告诉你啊玉清凡，多少人绞尽脑汁都请不动我，你居然敢轰我。”
“清凡怎敢呢，前辈为了清凡费尽心血，清凡感激都来不及。”
“你知道就好，赶紧收拾一下，马上随我回顾族吧。”
玉清凡动作一顿，轻轻摇头，“晋国不日将有大难，她需要我。”
顾老好不容易缓和的怒气，蹭的一下又起来了。
“你推算出了晋国有难，那你应该也推算出黄真真命不该绝吧。”
玉清凡没有说话，只是动作优雅的继续煮茶泡茶，一张出尘脱俗的脸上，噙着淡淡的笑容。
顾老的心都提了起来，再美味的茶对他也失去了诱惑力，怒吼道，“你推算出你自己命不久矣了吗？”
“推算到了。”
“那你还不赶紧随我回顾族。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三年来，你一直偷偷用骨血帮黄真真聚集魂魄。三年前，你逆天改命，为黄真真留了一丝残魂寄养在同名同姓的晋国女帝黄真真身上，她复活只是早晚的事，你何必又要用自己的骨血喂养她呢，本来你可以活三年的，现在，你最多只有一年的时间可活啊。”
想到过去，玉清凡谪仙的脸上闪过一丝痛楚。
“就算黄真真复活了，那又怎样？她现在早就忘记你了，就算她还记得你，你又有多久的生命可活？”
玉清凡的语气有着淡淡的凄凉，“她忘了挺好的，至少……不用承受失去我的痛。”
失去至爱的痛，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他不愿意真真跟他一样，饱受这种痛苦，所以，他从不希望她恢复记忆。
“值得吗？为了她，你宁愿牺牲性命，为了她，你宁愿日夜饱受反噬蚀骨之痛，真的值得吗？”
“只要她能安好，自然值得，别说要我这条命，即便生生世世永坠地狱，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你……你没救了。”
“前辈，清凡知道，你是为了清凡好，能认识你们，是清凡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只是……我好不容易才将她找回，断然不能再失去她。”
“她又不会死，按她的命格，至少晋国这场大难，她不会死。”
“可我容不得她受半丝委屈，半丝痛苦。”
“可你会死。”
玉清凡低头，压下心里的痛，再抬头时，只剩下一张清淡温润的笑脸。
“三年前，我本就该死了，能活到现在，能看到她回来，我已经无撼。死了便死了，谁能不死呢。”
顾老被他噎得无话可说，只能无奈的叹气。
清凡这孩子，什么事都忍在心里。
他明明那么在乎真真，他明明那么善良，他明明为她绸缪了一切又一切，可他全部都伪装起来了。
想到当初真真去世的时候，他的疯狂，他的愤怒，他单枪匹马杀向他们，回来的时候一身是血，奄奄一息，可他始终抱着她的遗体不肯放，最后拼着魂飞魄散，强行复活她。
他是月相惜的徒弟，他该知道逆天改命的代价，有多么沉重。
顾老的声音软了下来，劝道，“清凡啊，算顾老求你了，你随我回顾族吧，真真她死不了的，可你……若是再不回去，只怕一年都活不到的啊。”
“前辈好意，清凡心领了，等晋国事了，清凡便带着真真回顾族祭奠族长。”若没有族长，也没有他们现在。
“你……我怕到时候就来不及了啊。”
“顾族最多只能让我活一年，可人生在世，活着不是最重要的，而是你所在乎的人，能够一生平安。”
“你这孩子，平日里看着温温和和的，可顾老知道，你很死心眼，顾老也知道劝不动你，若是能劝得动你，当时你也不会以性命为引，逆天改命复活真真了，你一定要记得，快撑不住的时候，就回顾族，顾族永远都是你的家。”
“谢谢前辈。”
“还有，一定要记得，晋国气数已尽，你万万不可再改变命运了，不然你，真真，都会魂飞魄散的。”
“清凡记得。”
“朝政之事，也不可干预。”
“清凡知道。”
“不可再动用内力了，你不是培养了很多暗卫吗，让他们保护真真即可。”
“清凡明白。”
“你……”
“前辈，您要说的清凡都知道，您只管放心吧，清凡不会有事的，即便有事，也会在死前回一趟顾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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