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的阳光慷慨地洒在斯坦福大学的回廊上，夏令营的学术交流活动安排得紧凑而充实。硅谷参访的最后一站，是一家以生物信息与AI结合而闻名的初创公司。透明的实验室里，精密仪器无声运转，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穿梭其间，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电子设备混合的奇特气味。
沈知遥站在展示基因序列AI分析平台的屏幕前，心思却有些飘远。张医生被调职、陈兰护士遭遇“意外”、图书馆数字化项目中关键信息的“意外”泄露，再加上顾屿系统里发现的隐蔽痕迹……这一连串的事件，精准、高效，且带着一种熟悉体制内运作规则的痕迹。绝非个人或单一外部势力能轻易办到。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心中逐渐清晰：当年母亲追查的那件事，牵扯的利益网络恐怕比她想象的更深、更广，其触手或许早已渗透进江城理工，甚至…明江大学的高层。而这次夏令营，人员构成复杂，正是安插眼线、在境外相对“宽松”的环境下进行监视甚至行动的绝佳机会。她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在场的几位带队老师和学生助理，每一个人看起来都正常无比，但正是这种“正常”，让她更加警惕。
…
顾屿一些人走在队伍中间在公司人员的代理下进行参观。
“很震撼，不是吗？”李锐推了推眼镜，在他身边低语，“将生命密码用算法解读，感觉触摸到了造物的边缘。”
顾屿点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不远处的人群。沈知遥正在与一位前来的华裔公司高管进行交谈，她表情似乎有些凝重，让顾屿不禁泛起一丝警惕…
“喂，看傻了？”冯昊不知何时凑了过来，胳膊肘轻轻顶了顾屿一下，挤眉弄眼地压低声音，“我说，这美国公司的妹子也挺正啊，你看那个金发研究员……”他话没说完，就被旁边周思易一个冷淡的眼神瞥得瞬间噤声，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顾屿无奈地笑了笑，冯昊的插科打诨暂时驱散了他心头的阴霾。这时，苏晚晴也自然地走了过来，她今天穿着一件剪裁得体的修身连衣裙，紧实的布料托起一对高耸的山峰，将她的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举手投足间，不经意的晃动，摇曳生姿，吸引了不少惊艳的目光，甚至有擦肩而过的外国学生毫不掩饰地吹了声口哨，赞了一句“wow, stunning!”。苏晚晴似乎早已习惯，只是微扬着下巴，自然地站到顾屿另一侧，扫了一眼屏幕上的基因图谱，语气带着她特有的、介于评价与挑剔之间的口吻：“概念不错，不过落地应用的数据壁垒比技术本身更难突破。顾屿，你觉得他们的分布式计算框架，比我们上次在林薇学姐实验室看到的优化了多少？”
她的问题直接而专业，无形中将顾屿拉入了他们的“技术圈层”。顾屿正要回答，一个温柔的声音插了进来：“听起来好深奥。不过，能把这么复杂的东西可视化，让外行也能感受到其中的规律和美，本身就很了不起呢。”
是苏静瑶。她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亭亭玉立地站在稍外围一点的位置，清澈的目光落在顾屿脸上，带着纯粹的欣赏和一点恰到好处的好奇。她今天穿着一袭淡雅的连衣裙，靓丽的容颜让她轻松驾驭朴素的穿搭，站在充满科技感的环境里，宛如一阵清风吹过，让人眼前一亮，吸引了不少过往研究员的注目。
苏晚晴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视线在苏静瑶和顾屿之间转了一圈，语气轻描淡写：“是啊，可视化是门学问。就像有些人，天生就知道如何展示自己最讨巧的一面。”她的话听起来像是附和，细品却带着一根无形的刺。
苏静瑶脸颊微红，似乎听出了弦外之音，但她只是微微抿了抿唇，没有接话，目光依旧温和地看向顾屿。
顾屿感到一丝微妙的尴尬，连忙将话题引回技术讨论，简要比较了两套框架的优劣。李锐也加入进来，几人就数据安全与算法伦理短暂交流了几句。冯昊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趁周思易不注意，又偷偷对顾屿做了个“你小子行啊”的鬼脸。
参访结束，队伍前往预订的餐厅用晚餐。途中经过一个大型购物中心，冯昊立刻来了精神，嚷嚷着要给大家“补充物资”，不由分说拉着顾屿和周思易就往里走。苏晚晴挑了挑眉，也跟了上去，苏静瑶犹豫了一下，见顾屿被拉走，便也默默跟上。
在一家电子产品店，冯昊财大气粗地要买最新款的降噪耳机，说是加州阳光太吵，影响他思考人生。就在他试用耳机时，旁边一个看似是白人面孔的游客，不小心将手中的咖啡泼洒了一些在地上，险些溅到冯昊的鞋。那人连声道歉，语气慌张，弯腰擦拭的动作却显得有些笨拙，手腕上一块造型独特的黑色电子表表盘，在灯光下反射出冷硬的光泽。
顾屿下意识地多看了一眼那块表，总觉得那不像是普通的时尚配件。那人很快离开，消失在人群中。
“啧，毛毛躁躁的。”冯昊嘟囔了一句，并没在意，继续兴致勃勃地挑选颜色。
但顾屿的心却沉了一下。他想起之前感觉到的那丝若有若无的注视，想起沈知遥凝重的神色。那块表，还有那人略显突兀的慌张……是巧合，还是……
他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购物中心人来人往，一切如常。然而，那种被置于放大镜下的不适感，却再次悄然浮现。
晚餐时，顾屿显得有些沉默。苏晚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在餐桌下用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顾屿抬眼，对上她带着探究和一丝关切的目光，摇了摇头，回复：「没事，可能有点累。」
坐在顾屿斜对面的苏静瑶，则轻声问他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味，语气温柔。
看着屏幕上苏晚晴直白的询问，耳边是苏静瑶柔和的关怀，顾屿心中五味杂陈。
傍晚回到下榻的酒店，顾屿在走廊里遇到查完人数正准备下楼的沈知遥。她看到他，脚步微顿。
“顾屿，”她的声音依旧平淡，但顾屿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凝重，“注意保管好个人物品，尤其是电子设备。异国他乡，安全第一。”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例行公事的辅导员叮嘱，但顾屿却听出了弦外之音。他郑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沈老师。”
沈知遥没再多说，转身离开。顾屿看着她挺拔却略显单薄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心中的疑虑更深了。她是不是也发现了什么？
回到房间，顾屿打开电脑，例行检查。当他调用某个系统日志时，瞳孔猛地一缩——有一条极其隐蔽的远程访问记录，时间就在今天下午他们外出期间，来源Ip经过多次跳转，最终指向一个无法追溯的匿名网络节点。
对方果然没有停下，而且手段更加高明。
他深吸一口气，关闭了日志。窗外，加州的夜幕缓缓降临，霓虹灯勾勒出繁华都市的轮廓。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危机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兽，睁开了冰冷的眼睛。
他拿起手机，点开与“小遥”的对话框，输入又删除，反复几次，最终只发出去一句看似寻常的问候：
「这边晚上还挺安静的，你那边呢？」
他需要确认一些事情，也需要…抓住一丝虚幻的慰藉。而屏幕那头的人，此刻正站在酒店房间的窗前，望着同一片异国的夜空，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她复杂难明的眼神，面前摊开着一本笔记本，上面是几行潦草的字迹，反复圈画着“境外资金流向”、“学术交流幌子”以及一个打了问号的“校内高层掩护”。她端起水杯，目光透过玻璃杯壁，冷静地扫过餐厅里每一张看似年轻而单纯的脸庞。
信任是奢侈品，尤其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 她垂下眼帘，将身前杯中微凉的水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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