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高芳芳与高小琴在茶楼雅间内,为未来的棋局落子布局之时,京州市光明区的“大风服装厂”外,一场真正的风暴正在酝酿。
夜色如墨,寒风刺骨。
十几辆推土机和挖掘机组成的的钢铁巨兽,在刺眼的车灯照射下,缓缓逼近大风厂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机器的轰鸣声,像是催命的鼓点,敲打在每一个护厂工人的心上。
厂区内,工人们自发组织的护厂队,用装满了沙土的麻袋,垒起了一道简陋却坚决的防线。他们手中高举着自制的火把,跳动的火焰映照着一张张或愤怒、或恐惧、或决绝的脸。
“兄弟们!顶住!他们要是敢冲进来,我们就点火!”护厂队的队长王文革,扯着沙哑的嗓子高喊。他双眼通红,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这道防线背后,是他们赖以生存的饭碗,是他们用半辈子血汗换来的股权,是他们最后的尊严。
推土机阵前,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嘴里叼着烟的壮汉,正对着对讲机嚣张地喊话。他就是赵瑞龙手下的打手,常成虎。
“都他妈给我听好了!今晚必须把这破厂给推平了!谁敢拦,就给我往死里打!”
他身后,一群穿着不合身假警服的混混,手里拎着警棍,摩拳擦掌,眼神里满是嗜血的兴奋。
“王文革!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带你的人滚蛋!不然,后果自负!”常成虎拿起一个扩音喇叭,对着厂区内喊道。
回应他的,是工人们更加愤怒的叫骂声。
“呸!你算个什么东西!”
“有本事就从我们身上压过去!”
常成虎的耐心彻底耗尽,他把烟头狠狠地摔在地上,用脚碾碎,然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给我上!”
一声令下,推土机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巨大的铲斗高高扬起,猛地撞向了铁门!
“轰隆——”
老旧的铁门应声而倒,激起一片尘土。
“点火!点火!”王文革嘶吼着,工人们纷纷将手中的火把,掷向了早已浇满汽油的麻袋防线。
也就在这时,厂区的一个角落里,一个年轻人正用手机对着这剑拔弩张的一幕,进行着现场直播。
“老铁们!家人们!都看见了啊!京州光明区大风厂!黑心资本家勾结地痞流氓,假冒警察,要强拆我们工人的厂子!没天理了啊!大家快帮忙转发!让更多人看到他们的丑恶嘴脸!”
直播间里,在线人数正在以恐怖的速度飙升。弹幕像瀑布一样刷新。
“我靠!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事?”
“京州?那不是汉东省会吗?太黑了!”
“支持工人!打倒黑社会!”
与此同时,大风厂的工会主席郑西坡,正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拼了命地往厂门口赶。他刚刚得知,厂里的自备油库里,还存放着二十吨汽油!
这个节骨眼上点火,那不是护厂,那是自杀!整个厂区,甚至周边,都可能被夷为平地!
“王文革!别点火!千万别点火啊!”郑西坡一边蹬车,一边掏出手机,声嘶力竭地喊着。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旁边突然冲出两个黑影,一把将他从自行车上拽了下来,捂住嘴就往一辆面包车里拖。
另一边,火墙已经熊熊燃起,暂时阻挡了推土机前进的步伐。但混乱中,王文革手中的一个火把不慎脱手,飞向了人群。
一小簇火苗,精准地落在一个堆放着浸透汽油的棉纱的角落。
“轰——”
火势瞬间失控,形成一片真正的火海,将几名躲闪不及的工人吞噬。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夜空。
这惨烈的一幕,通过郑胜利的手机镜头,被清晰地直播了出去。整个网络,瞬间炸开了锅。
京州,某高档小区。
侯亮平的外甥女珊珊,正捧着平板电脑看得津津有味,突然惊呼一声:“舅舅!你快来看!这是不是你们汉东的事啊?打起来了!还放火了!”
侯亮平凑过去一看,瞳孔骤然一缩。
“大风厂?”他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地方。这不是陈海最近一直在跟他提的案子吗?
他来不及多想,立刻抓起手机,拨通了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号码。
“老师,出大事了!”电话那头,侯亮平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京州大风厂,出群体性事件了!现场已经失控,起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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