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洛阳城小雨连绵，淅淅沥沥敲了一宿琉璃瓦。
隋帝杨浩宿在萧后有扈宫，依着神秀禅师与神医许胤中的秘法安排，由萧后亲手调度，一夜三妃入侍。
偏生那固本培元的三皇术尚未修成，秘制的五帝丸还在丹炉里文火慢煨。
没了外物助力，饶是杨浩曾意气风发，此刻也觉筋骨发沉，精神头蔫了大半。
他独自歪在承轩殿的蟠龙榻上，赤着脚，腰间松松垮垮系着明黄寝衣，摩挲着案上那卷标注得密密麻麻的军情奏报。
奏报上墨迹淋漓，写的正是山东徐圆朗聚众作乱的始末，字里行间尽是烽火狼烟。
杨浩眉头拧成个川字，心里暗忖：
这徐圆朗占着齐地，兵精粮足，若不趁早剿灭，怕是要成心腹大患。
可如今朝中兵马多屯在东都、江淮，刚灭了瓦岗，才刚开始整军，欲速则不达啊。
正思忖得入神，殿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跟着便是内监宇文晶声音隔着帘栊传进来：
“陛下，宇文协大人求见，说有十万火急的要事启奏。”
杨浩此刻心烦意乱，本想摆手斥退，转念一想宇文协身为重臣，若非真有急事，断不敢在这时候扰他清修。
他掀了掀眼皮，哑着嗓子道：“宣。”
帘栊被轻轻挑起，一身紫袍的宇文协快步走了进来，行过三跪九叩大礼，也顾不得君臣之礼，直起身子便急声道：
“陛下，长安李唐的迎亲使团已抵洛阳城外，方才臣已接到对方首席谈判大臣杜如晦的知会！”
杨浩闻言，眉峰一挑，睡意顿时去了大半。
“李唐使团是为秦王李世民迎娶河洛公主杨洁儿而来！”
宇文协躬身回话，“使团主事的是李建成的正妻郑观音。
副使是唐公的两位爱妃尹德妃与张婕妤；
随行的还有骁骑将军史大奈，晋阳宫、长安宫遗留的先帝嫔妃宫女数十人；
另外武士彟、萧瑀两位大人也一同前来，只等陛下旨意入城。”
杨浩听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他沉吟片刻，忽然扬声道：
“来人！传朕旨意，宣袁宝儿、容华即刻来承轩殿议事！”
内侍应声而去，不多时，二人便联袂而至。
杨浩早已暗中定了主意，让二人与宇文协一道，作为大隋的谈判代表应对使团。
二人进殿行礼毕，杨浩也不绕弯子，径直将宇文协方才的话复述了一遍。
而后招手示意宇文协、袁宝儿、容华夫人三人凑近，压低了嗓音，这般如此、如此这般地低语起来。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透着威严与算计。
时而说及要如何以皇室规格礼遇使团，摆出大隋的气度；
时而又道要让宇文协在谈判中与杜如晦周旋，寸步不让；
时而又叮嘱袁宝儿与容华夫人，借着招待郑观音、尹德妃、张婕妤的由头，行秘密之事。
宇文协与两位妃子凝神细听，时不时点头应和，待杨浩说完，三人皆是眸光一闪，心领神会。
宇文协率先拱手道：
“陛下放心，臣定当与杜如晦据理力争，绝不让李唐占去半分便宜，更要让他们知晓，我大隋虽暂逢乱局，却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杨浩摆了摆手：“去吧，依计行事。
宇文晶，随宇文大人一同去部署外围事宜。”
宇文协与宇文晶齐声应诺，躬身退了出去，殿内只余下杨浩与袁宝儿、容华夫人三人。
杨浩靠在蟠龙榻上，看向容华夫人：
“容华，你速去把郑观音的底摸清，她的秉性、家世、家族在关中的势力，还有她与李建成、李渊的牵扯，都给朕探得明明白白。”
容华夫人闻言，俯身应道：
“是，陛下，陛下放心，臣妾一定全力以赴，三日之内，定将郑观音的所有底细呈到陛下案前。”
袁宝儿见此，当即盈盈一笑，莲步轻移凑到杨浩身侧，声音柔得能掐出水来：
“陛下这般上心，莫不是看上那郑观音了？
听闻她在长安可是出了名的美人儿呢。”
杨浩冷哼一声，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光：
“看上？李唐狼子野心，他们想自立为帝，哪有这么简单。
既然他们送上门来，那就先从他李唐的后宫下手，搅他个天翻地覆！”
他坐直身子，看向二人，带着几分体恤：“两位爱妃，这次的诸多事，要辛苦你们俩了。”
“宝儿，宫女与将士的婚配已经操办了好几轮！
如今使团又带来一批先帝遗留的宫女。
这事还得劳烦你牵头接着办，务必办得妥帖周全，也好安了军心。”
杨浩又转向容华夫人，补充道：
“容华，你也加入进来，帮着宝儿一同操持。
朕知道你们俩素来爱明争暗斗，争风吃醋的事朕懒得管！
但眼下是正事，你们给朕记住了，以做事为主，必须精诚团结，听到没有？”
袁宝儿与容华夫人对视一眼，齐齐躬身应道：“臣妾遵旨。”
杨浩见状，语气也变得暧昧起来：
“今晚后宫那些嫔妃就不用来了，朕就留你们二人执夜。
昨儿皇后给朕送来三个处子，一个个拘谨得跟木头似的，没劲透了，还是你们俩合朕的心意。”
二人当即盈盈下拜，声音娇媚婉转：
“陛下放心，臣妾二人定当把陛下伺候得舒舒服服。”
容华夫人抬起头，眸光清亮，又道：
“陛下，李世民与河洛公主的婚礼，臣妾想与宝儿妹妹一同主办，再加上崔嫔帮忙，三个人合力，定能把这场婚礼办得风风光光。”
她话锋一转，“面子上的礼数，咱们给足李唐，但该是我大隋的东西，寸土寸金，一件都不能少，必须拿回来！”
杨浩拍了拍榻沿，大笑道：“正是！朕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既让天下人说我大隋宽厚，又让李唐占不到半分便宜！辛苦我两位爱妃了。”
他摆了摆手：“你们先退下，各自去准备。
记住了，晚上来承乾殿，别一同来，隔一个时辰再过来，不然……朕可真有些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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