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达成后，生活似乎也步入了奇异的正轨。
宋洵回去上课了。他坐在教室里，听着教授讲课，偶尔记笔记，看起来和周围同学没什么两样。
只是他的手机总是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屏幕常亮，停留在和郑棠的聊天界面。
甜宝:【姐姐，我到教室了。】
甜宝:【第三节课是数据结构，在304。】
甜宝:【中午和李铭他们去二食堂吃饭。】
甜宝:【下午没课，我去图书馆写作业。】
他遵守着约定，事无巨细地向她报备自己的行踪。每一次发送，心里都带着点莫名的紧张和一丝丝隐秘的安定。
郑棠的回复通常很简洁。
【嗯。】
【好。】
【知道了。】
她似乎真的没有再干涉他的“自由”。没有突然出现在他教室门口，没有在他和室友吃饭时打来电话。
她像一头暂时蛰伏的猛兽，收敛了利齿，只是通过手机屏幕，无声地宣告着存在。
这天下午，宋洵在图书馆写程序，遇到了一个棘手的bug，调试了很久都没解决，心情有些烦躁。他揉了揉酸胀的眼睛，下意识地拿出手机，点开了郑棠的头像。
甜宝:【姐姐，在忙吗？】
消息发出去，他有点后悔。她可能在忙校医室的工作。
就在下一秒，手机震动了一下。
郑棠：【说。】
宋洵看着那个简洁的字，心里的烦躁瞬间平复了一些。他手指飞快地打字，把遇到的程序问题简单描述了一下，还拍了一小段代码发过去。
他其实没抱太大希望。虽然郑棠说过她辅修过计算机基础，但那毕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然而，几分钟后，郑棠直接发来了一段语音。
宋洵赶紧戴上耳机点开。
她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清晰，冷静，带着她特有的那种条理分明的质感。她没有直接告诉他答案，而是指出了他代码逻辑里的几个可能出错的点，还简单解释了一下相关的原理。
宋洵按照她的提示修改了一下，重新运行——bug解决了。
他眼睛一亮，立刻回复：
甜宝:【姐姐你好厉害！解决了！谢谢姐姐！[小猫崇拜.jpg]】
郑棠回了个句号【。】
宋洵看着那个句号，忍不住笑了。他能想象出她此刻可能没什么表情的脸，但心里一定……是有点满意的吧。
他放下手机，准备继续写代码，嘴角还带着未散的笑意。坐在他对面的李铭凑过来，压低声音：“洵儿，跟谁聊天呢？笑得这么甜？谈恋爱了？”
宋洵心里一跳，脸上有点发热，含糊道：“没……就是一个……学姐，问我点事情。”
“学姐？”李铭挤眉弄眼，“哪个学姐？计算机系的？长得漂亮不？介绍认识一下啊！”
“不是……你别瞎猜了。”宋洵连忙摆手，心跳更快了。他没法解释，也没法介绍。那是属于他一个人的、不能与任何人分享的秘密。
晚上，宋洵回到宿舍，洗漱完躺在床上。他习惯性地点开和郑棠的聊天记录，往上翻了翻。
大部分都是他在说，她在听，偶尔回应几个字。不知为何，看着这些枯燥的报备和简短的交流，他心里却觉得满满的。
他想起白天她帮他解决程序问题时的冷静嗓音，想起她虽然只回一个句号却默许了他一切行动的姿态。
他知道她就在那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用她的方式“看着”他，掌控着他。这种被紧密缠绕的感觉，起初让他恐惧，现在却渐渐生出一种安心感。
他主动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甜宝:【姐姐，我准备睡觉了。晚安。】
这次，郑棠的回复比平时慢了一些。就在宋洵以为她不会回复，准备放下手机时，屏幕亮了。
郑棠：【嗯。晚安。】
紧接着，又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郑棠：【明天降温，出门加件外套。】
宋洵看着这行字，愣了好一会儿。这大概是……关心。
他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一阵微酸的暖意。他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手机屏幕，手指慢慢敲字：
甜宝:【知道啦，姐姐也是，注意保暖。】
甜宝:【晚安，老公。】
最后两个字发出去，他立刻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整个人缩进被窝，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又快又响。
过了很久，手机在枕头下轻微震动了一下。
他像做贼一样摸出来，点亮屏幕。
郑棠回了一个字：
【嗯。】
没有多余的话，宋洵却仿佛能透过这个字，看到她微微勾起的唇角。
他把手机紧紧抱在怀里，闭上了眼睛。
被一个疯子偏执地爱着，是什么感觉。
是窒息，是恐惧，是不安。
但此刻，宋洵感受更多的，却是一种扭曲的、带着刺痛的安全感，和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甘之如饴的纵容。
他在她的牢笼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并且，开始主动为这个牢笼，点缀上属于自己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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