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张文韬隔间门口的，是一位面容古板、眼神锐利如鹰隼的仙官。他身着的紫绶仙袍，象征着其在天庭品阶不低，至少是各部司主事一级的人物。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凝练而威严的仙压，与布雨司这种“清水衙门”的散漫氛围格格不入。
“你就是张文韬？”那仙官开口，声音如同金铁交击，不带丝毫感情。
张文韬心念电转，迅速在脑海中搜索对应的人物信息。紫绶仙袍……这个制式，似乎是……斗部？或者是……紫薇仙尊麾下的直属仙官？
来者不善！
他面上不动声色，拱手行礼，姿态放得极低：“下官正是张文韬，不知上仙驾临，有何指教？”
“指教？”那仙官冷哼一声，目光如刀般刮过张文韬的脸，“本仙乃北极驱邪院，司法仙官，曹明。”
北极驱邪院！紫薇仙尊的直属势力！果然找上门来了！
曹明仙官语气冰冷，带着居高临下的审问意味：“有人举报你，入职以来，不修仙法，不尊传统，滥用不明器物，妄称‘科学’，扰乱布雨司乃至天庭正常秩序！更借玉帝嘉奖之机，大肆揽权，结党营私！你可知罪？”
一连串的大帽子扣下来，若是寻常小仙，只怕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但张文韬是谁？前世在职场见过的风浪，比这凶险的也不是没有。他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惶恐与不解：“曹仙官明鉴！下官实在不知罪从何来？下官所做一切，皆是为了更好地完成天庭交付的任务，提升布雨效率。昨日布雨，KpI超额完成百分之二百，玉帝陛下亦下旨嘉奖，此事三界皆知，岂能说是‘扰乱秩序’？”
“巧言令色！”曹明仙官厉声喝道，“玉帝陛下仁厚，嘉奖的是你完成任务的结果，而非你那些歪门邪道的手段！你利用不明器物布雨，已引发下界水元波动，东海龙宫已向我北极驱邪院提出抗议！你还敢狡辩？”
他直接将龙宫拉出来当枪使，试图坐实张文韬的“罪状”。
周围的仙官们虽然不敢靠近，但都竖着耳朵听着。听到“龙宫抗议”，不少人心头一凛，看向张文韬的目光更加复杂，有同情，有幸灾乐祸，也有兔死狐悲之感。果然，出头椽子先烂啊！
张文韬心中却是门清。敖丙刚跟他达成合作协议，怎么可能转头就去抗议？这曹明分明是假借名头，行打压之实！
他正欲开口反驳，据理力争。
突然，一个清越而带着几分怒意的声音从司衙大门口传来：
“放屁！哪个龟孙子敢冒充我东海龙宫的名义在此大放厥词？！”
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炸响在寂静的布雨司大堂！
所有人骇然转头，只见去而复返的东海三太子敖丙，正龙行虎步地走进来，脸上罩着一层寒霜，眼神冰冷地盯着一脸错愕的曹明仙官。
他怎么会回来？张文韬也是一愣。按计划，敖丙不是应该立刻回龙宫汇报吗？
敖丙几步走到曹明面前，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语气带着龙族特有的倨傲：“我当是谁，原来是北极驱邪院的曹明仙官。怎么，不在北天门巡视，跑到这布雨司来撒野？还敢污蔑我龙宫抗议？”
曹明仙官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万没料到敖丙会突然杀个回马枪，而且态度如此强硬！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三太子殿下息怒，此事或许有些误会……”
“误会？”敖丙打断他，声音拔高，“我东海龙宫与张文韬仙官已达成战略合作，共同推广精准布雨新技术，旨在提升三界水务效率，造福苍生！此事我已禀明父王，不日便将正式通告三界！你在此污蔑我合作伙伴，阻挠革新，到底是何居心？莫非是见不得三界变得更好？还是你北极驱邪院，对我龙宫的事务也要横加干涉？！”
他字字诛心，直接把问题拔高到了龙宫尊严和阻挠三界发展的层面！
这一连串的反问，如同重锤，砸得曹明仙官头晕眼花，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战略合作？龙宫和张文韬？！
这消息太过震撼，让所有偷听的仙官都倒吸一口凉气！原来不是抗议，是合作！这张文韬，不声不响，竟然把龙宫太子给拿下了？！
有龙宫做靠山，那分量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曹明仙官嘴唇哆嗦着，还想强撑：“三太子殿下，即便……即便有合作，但此子所用之法，确实有违传统，恐生祸端……”
“传统？”敖丙嗤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传统若能解决所有问题，三界何来积弊？玉帝陛下又为何嘉奖创新？曹仙官，你口口声声传统，莫非是觉得玉帝陛下的决策，不如你懂传统？不如你懂规矩？”
这顶帽子扣得更大！直接质疑玉帝权威！
曹明仙官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摆手：“不敢！下官绝无此意！殿下言重了！”
他此刻已是骑虎难下，进退维谷。继续强硬，等于同时得罪了龙宫和质疑玉帝；退缩认怂，则等于北极驱邪院和紫薇仙尊的面子被他丢尽了。
敖丙却不再看他，转身面向张文韬，脸上瞬间换上和煦的笑容，变脸之快令人咋舌：“文韬兄，抱歉，我去而复返，是想起来合作协议中关于试点区域的几个细节，还需与你再确认一下，免得下面人执行时出错。没想到竟碰到这等宵小之辈前来聒噪，扰了清静。”
他这话，既是说给张文韬听，更是说给所有人听。明确传达了“龙宫与张文韬是平等合作，关系紧密”的信息，以及“龙宫全力支持张文韬”的态度。
张文韬心中暖流涌动，知道这是敖丙在为他强势站台，巩固联盟。他立刻配合地笑道：“殿下客气了，细节自然要敲定清楚。至于些许误会，澄清了便好，无妨。”
两人一唱一和，完全把脸色惨白、呆立当场的曹明仙官当成了空气。
曹明仙官看着这一幕，知道今日之事已不可为，再待下去只是自取其辱。他咬了咬牙，对着敖丙和张文韬勉强拱了拱手，声音干涩：“既然……既然是误会，那……那下官告退。”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再也维持不住来时的威严。
看着他狼狈离去的背影，布雨司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所有仙官看向张文韬的目光，彻底变了。从之前的观望、同情、幸灾乐祸，变成了震惊、敬畏，甚至……一丝狂热。
能让龙宫太子如此力挺，硬刚北极驱邪院的仙官而不落下风！这张文韬，绝非池中之物！
敖丙这才低声对张文韬解释道：“我刚出南天门，心有所感，觉得那帮老家伙不会轻易放过你，可能会趁我离开立刻发难，所以就折返回来看看。果然……”
张文韬由衷感激：“殿下有心了！今日若非殿下，我恐怕要费一番周折。”
“你我既已结盟，自当同进同退。”敖丙摆摆手，正色道，“这只是开始，紫薇仙尊那边，绝不会善罢甘休。不过，经此一事，他们再想动你，也得掂量掂量我龙宫的态度了。”
张文韬点头，目光扫过那些眼神热切的同僚，心中豪情再生。
龙宫，这座坚实的靠山，已然初步显现其威力。
而他的“天庭效率革新”之路，在扫清了这第一个像样的障碍后，将真正步入快车道。
送走敖丙，张文韬看着办公桌上那堆积如山的“求助函”，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随手拿起最上面那份来自“御马监”的申请，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就拿你，来当我这‘革新工作室’扬名立万的第一个项目吧！”他低声自语，仿佛已经看到了御马监那位眼高于顶的监丞，在他面前目瞪口呆的样子。然而，他并不知道，御马监的水，远比他想像的要深，那里等待他的，不仅仅是技术难题，更是一个牵扯到上古秘辛和巨大利益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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