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心狱寻踪
光。
然后是彻底的失重。
石头感觉自己被抛进了一条由无数破碎光影和嘈杂声响拧成的湍急河流。
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空间，只有无数记忆的碎片、纷杂的意念、扭曲的景象，如同冰雹般砸向他的意识。
他“看”到巍峨的仙宫在烈焰中崩塌，听到无数生灵在浊潮中哀嚎——那是叶清玄记忆深处最惨烈的战场。
他“感受”到神魂被撕裂的极致痛苦，以及陨落前那不甘的怒吼——那是道主最后的挣扎。
更多的碎片涌来：
一个青衣道人行走于荒芜的大地，指尖轻点，枯木逢春——那是叶清玄早年游历的剪影。
附身于废柴少年林风后，在无数嘲讽和白眼中，于破败小院里默默打磨筋骨的日与夜——那份隐忍，石头如此熟悉。
第一次笨拙地引气入体时，林风懒散靠在门框上，嘴里叼着根草茎，眼神里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慢点，小子，路还长。”
最后一次，面对滔天浊浪，林风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有决绝，有嘱托，还有一丝……如释重负的平静。然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将他推开的力量。
“师父！”
石头在意识的洪流中嘶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像一片落叶，被这些属于叶清玄、也属于林风的记忆冲刷、撕扯。
有些片段温暖如春阳，有些冰冷如深渊。喜悦、愤怒、执着、疲惫……无数属于师父的情绪，如同无形的刀子，切割着他的神魂。
他几乎要迷失了。我是谁？我是石头？还是这些记忆的一部分？
就在意识即将被同化、涣散的边缘，左臂猛地传来一阵灼痛！并非肉体的痛感，而是灵魂层面，那守护者契约印记在发光，在发烫，像一枚烧红的烙铁，牢牢焊在他的意识核心上。
对了，我是石头。我是来带师父回家的！
这念头如同狂风中的一点残灯，微弱，却顽强不灭。他不再试图去“看”清那些飞速掠过的碎片，而是将全部的精神，所有的意志，都集中在那左臂印记传来的、一丝几乎要被洪流冲断的微弱牵引上。
那是他与师父之间，独一无二的因果线。是因为林风给了他名字，是因为林风教他识字修行，是因为那日复一日看似随意却精准的指点，是因为最后那毫不犹豫的牺牲……是这些点点滴滴，编织成了这条看不见的线。
他循着那线，在混沌的源海中艰难跋涉。说是跋涉，其实更像是在粘稠的胶水中挣扎前行。每“移动”一寸，都感觉神魂被无形的力量拉扯，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无数混乱的意念试图钻入他的意识，诱惑、恐吓、低语，想要将他拖入永恒的沉眠。
不知“过去”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万年。石头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稀薄，像一块被不断冲刷的石头，棱角磨平，即将化为这源海的一部分。那点凭借印记和执念维持的清明，也越来越微弱。
就在他即将放弃，意识快要被黑暗彻底吞噬的那一刻——
他“听”到了。
不是声音，是一种极其微弱的、熟悉的灵魂波动。像风中残烛最后一点火星，像深海底层一缕几乎感觉不到的暖流。
那波动包裹在某种玄奥的韵律之中，带着净化与秩序的意味，是《玄微净世法》的奥义！而在那奥义的核心，是一点他无比熟悉、绝不可能认错的真灵——属于林风，属于他师父的，最本源的一点意识灵光！
它就在前方不远处，在无尽的混沌碎片中载沉载浮，光芒黯淡得仿佛随时会熄灭，却固执地没有完全消失。
希望，如同破开乌云的闪电，瞬间照亮了他几乎枯竭的意识。
师父……真的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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