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名警告抵达后的十二小时，新启星进入最高警戒状态。
奥格斯格在中央指挥室召开紧急会议，全息投影中挤满了人：留守的各部门负责人、黎明前哨的埃兹拉团队、正在外交任务的李振、甚至还有繁盛之冠大使从绿星传来的影像——他们刚刚完成生态屏障的初步修复，但整个文明仍处于虚弱期。
“镜子协议的评估结论已经明确。”奥格斯格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的身体状况在持续恶化，但眼神依然锐利，“它们认为我们是‘待遏制’的威胁。三十天后，将进行资源极限压力测试。而根据林启旧部传来的信息，肃正主力舰队已经在朝我们移动。”
全息星图上，一条红线从遥远的星域延伸，直指新启星系。估算时间：三十七到四十二天，恰好与镜子协议的测试窗口重叠。
“它们要同时考验我们两线作战的能力。”李振的声音从外交舰传来，他正在前往星海议会总部的路上，“如果我们全力应对镜子协议的测试，肃正主力突袭时我们将没有预备队。如果我们保留实力应对主力，镜子协议的测试可能直接击垮我们的经济或社会结构。”
财务部长调出一组数据：“联邦目前的总储备，按最保守估计，只能支撑全面战争状态四十五天。这包括能源、食物、医疗物资、以及维系平衡之核运转的法则晶体。如果镜子协议针对性地攻击我们的供应链……”
他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后果。
“所以我们必须在三十天内做三件事。”奥格斯格用手指在全息图上画出三个圈，“第一：增强自身防御。第二：建立可靠的盟友支援网络。第三：找到镜子协议的弱点——它们不是无敌的，任何系统都有漏洞。”
“关于弱点。”埃兹拉的声音从黎明前哨传来，“我在调解光影编织者冲突时，感受到了镜子协议的信息干扰模式。它们擅长伪造和污染，但所有伪造都基于一个前提：它们必须先截取并分析原始信号。如果我们能制造它们无法分析的新型通讯……”
王峰接话：“谐波验证协议是个开始，但还不够。我们需要一种完全基于‘不可伪造特性’的通讯方式。我在想……生命共鸣。”
新叶的灵能投影轻轻波动：“植物网络通过化学信号和根须振动传递信息，这种信息无法被机械系统完整截取，因为需要活体组织才能接收和解码。”
“但扩展到星际尺度需要技术转化。”刘洋思考着，“也许我们可以开发‘生物量子纠缠节点’——将活体细胞的量子态与通讯信号绑定，只有匹配的生命特征才能解绑。”
“三十天够吗？”有人质疑。
“够开始。”奥格斯格拍板，“王峰、刘洋、新叶，你们组成专项组。需要什么资源直接申请，优先级最高。”
他转向第二个圈：“盟友网络。李振已经在去议会的路上，他将正式申请成立‘新启星防御同盟’。但议会程序繁琐，我们需要先建立一些双边互助协议。”
繁盛之冠大使的影像发出柔和的绿光：“繁盛之冠将无条件支持。我们的生态屏障技术可以增强行星防御，灵能网络可以预警空间异常。但坦白说……我们刚从崩溃边缘恢复，能提供的实质性军事援助有限。”
声音编织者文明的代表通过远程共鸣接入：“我们愿意分享共振探测技术——可以在十光年外检测到大规模舰队跃迁的时空涟漪。但我们的舰队规模很小，主要用于自卫。”
晶体思维和流体之歌几乎同时发来信息——他们刚结束冲突，但愿意共同研发“共振干扰场”，能扰乱机械体的协同作战系统。
“这些都是好东西，但不够。”奥格斯格冷静分析，“我们需要至少两个能提供主力舰队的文明支持。否则当肃正主力抵达时，我们只能被动防守。”
就在这时，莉娜从黎明前哨发来紧急通讯。
“星海议会刚刚发出全频段广播。”她的声音带着惊讶，“召开紧急特别会议，议题是‘关于肃正协议扩散的联合应对’。所有常任理事文明必须派代表出席，观察员文明可自愿参加。会议地点：议会总部星‘共鸣之殿’。时间：二十四小时后。”
全息投影切换到议会公告。落款处，除了议长的签名，还有一个熟悉的徽章——林启的标志。
“这是机会。”李振立即回应，“我会在会议上正式提出同盟提案。但我们需要更有说服力的筹码……奥格斯格指挥官，我建议启动‘平衡之核技术共享计划’的部分内容。”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平衡之核是我们的核心优势！”技术部长反对，“共享技术等于自废武功！”
“但可以换来生存。”李振坚持，“如果我们被消灭，技术再好也是肃正协议的战利品。而如果我们用部分技术换取强大盟友的支持，不仅能活下来，还能继续发展。”
奥格斯格沉默良久。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控制台，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平衡之核的完整构造不能分享。”他终于开口，“但我们可以分享三个应用模块：第一，法则修复力场的简化版；第二，意识网络兼容协议；第三，能量转换优化算法。这些足以证明我们的价值，又不至于暴露核心。”
他看向李振：“你的任务很重。要在议会中争取到至少两个常任理事文明的支持，最好能拉到军事委员会的那几个——‘钢铁意志’‘星辰守护者’，它们有星际舰队。”
“明白。”李振深吸一口气，“我会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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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海议会·共鸣之殿
议会总部星并不在某个星系内，而是一颗人工建造的移动世界。它悬浮在宇宙的“静默区”——这里没有恒星、没有行星、只有稀薄的星云，是绝对中立的区域。
共鸣之殿是总部星的核心建筑，外观像一朵盛开的水晶花，每一片花瓣都是一种文明的建筑风格。殿内没有座椅，所有代表都悬浮在专属的能量平台上，平台会根据种族需求调整环境。
李振乘坐联邦的外交舰抵达时，已经有上百个文明的代表在场。他看到了熟悉的几何学者文明——他们的平台呈完美的球体；旋律编织者文明——平台表面流动着音乐般的纹路；绝对理性集体——平台是冰冷的几何阵列，没有任何装饰。
他也看到了陌生的文明：有的像发光的雾团，有的像多足晶体生物，有的甚至没有实体形态，只是一团不断变化的能量场。
“星火联邦代表，请就位。”引导系统将李振引到一个新生成的平台上。平台模仿了新启星的环境：标准重力、含氧空气、柔和的白光。
会议正式开始。议长的形象出现在中央——那是一位古老文明的遗民，身体由缓慢旋转的星尘构成，据说已经担任议长超过三千年。
“肃正协议的扩散已经超出可控范围。”议长的声音直接振动空气，无需翻译，“根据最新情报，它们在过去一百年内，已摧毁或同化了十七个边沿文明。现在，它们的目标转向了议会成员。”
全息星图展开，标记出十七个被摧毁文明的位置，以及肃正协议舰队的行进路线。其中一支分队，确实指向新启星。
“星火联邦是目前已知唯一成功抵抗肃正协议攻击，并实现逆转的文明。”议长的“目光”转向李振，“李振代表，议会希望听取你们的经验分享。”
这是预料之中的环节。李振调出准备好的资料，但不是技术细节，而是理念阐述。
“我们能够抵抗，不是因为我们技术更强。”他的声音在殿内回荡，“而是因为我们选择了不同的道路——不是对抗，是融合；不是消灭，是转化。”
他展示了希望之种的记忆碎片：三个文明的技术融合、深潜生命的勇气、守护的选择。
“肃正协议的本质是‘单一化’——它们认为宇宙应该只有一种存在形式，要么纯粹机械，要么纯粹有机，要么纯粹能量。而我们认为，宇宙的美在于多样性，在于不同形态的共存与协作。”
绝对理性集体的平台发出冷光：“情感化的论述。我们需要数据支撑：你们的平衡之核技术实际效能参数、能量转换效率、对肃正协议的针对性克制数据。”
“数据在此。”李振早有准备，但他补充道，“但我想提醒各位：当你们用纯粹的逻辑评估一种基于平衡与共情的技术时，已经陷入了认知偏差。就像用尺子衡量音乐的美感——工具错了。”
几何学者文明的平台轻轻旋转：“有趣的比喻。但议会决策需要可验证的依据。”
“那么我提供两个依据。”李振切换画面，“第一：我们刚刚成功调解了晶体思维与流体之歌的冲突，那是两个在议会调解名单上挂了四十年的难题。调解方法正是运用平衡理念。”
画面展示共振星球上正在建设的协同阵列。
“第二：我们愿意分享平衡之核的部分应用技术，无偿提供给所有受到肃正协议威胁的文明。条件是——加入‘新启星防御同盟’，在危机时刻相互支援。”
殿内响起一片能量波动的嗡鸣——那是不同文明表示惊讶的方式。
“无偿分享？”一个像燃烧恒星的文明代表发出高能辐射，“这不符合资源交换原则。”
“因为我们相信，有些东西比资源更重要。”李振说，“那就是生存本身。如果新启星被摧毁，下一个会是谁？如果我们各自为战，肃正协议可以逐个击破。但如果我们联合起来，它们将面对一个它们无法理解的事物——多样性联盟。”
他调出技术分享列表：法则修复力场（简化版）可以稳定被肃正协议侵蚀的时空区域；意识网络兼容协议能让不同文明实现战术协同；能量转换优化算法能提升所有文明的能源利用率15%以上。
“这些技术，今天就可以开放下载。”李振说，“不需要立即承诺加入同盟。你们可以先试用，再决定。”
这个提议太大胆了。议会历史上从未有文明如此慷慨地分享核心技术——即使只是部分。
议长的星尘身体缓缓旋转：“李振代表，你确定这是星火联邦的集体意志？”
“是的。”李振毫不犹豫，“我们的指挥官奥格斯格、黎明前哨团队、全体公民代表会议，一致通过这项决议。因为我们从历史中学到：在潮汐面前，没有孤岛可以幸存。”
沉默。
然后，第一个文明代表举起了“手”——那是一条发光的触须。
“旋律编织者文明，申请下载技术包。同时……我们愿意签署同盟协议。不是出于利益计算，是因为你们的音乐……很动人。”
指的是李振演讲中的韵律？还是联邦理念中的和谐感？不重要。
第二个、第三个……
钢铁意志文明的代表——一个巨大的金属构造体，发出沉重的机械音：“数据验证通过。技术实用性评级：A+。钢铁意志同意加入同盟，并承诺在肃正协议攻击新启星时，派遣三支主力舰队支援。”
星辰守护者文明——他们的代表像是星光凝聚的人形：“守护生命与文明是我们的誓言。我们加入。”
绝对理性集体在经过七秒的沉默计算后：“逻辑推演显示，加入同盟的生存概率提升12.7%。我们加入，但保留随时退出的权利。”
几何学者文明：“加入。因为我们好奇——你们这个基于不平衡（多样性）的平衡系统，最终会演化成什么形态。”
当李振结束演讲时，已经有九个常任理事文明、十四个观察员文明同意加入同盟。虽然不是全部，但已经远超预期。
议长宣布休会，明日继续讨论同盟的具体章程。
李振刚回到自己的平台休息区，就收到了一条加密信息——不是通过议会系统，是直接传入他的个人终端。
信息内容只有一行字：“会议室第七花瓣，静室。林。”
林启？他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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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花瓣·静室
这不是真正的房间，而是一个独立的空间泡，内部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外面一分钟，里面一小时。是议会提供给代表进行深度思考或私密会谈的场所。
李振进入时，里面已经有一个身影在等待。
不是林启——至少不是完整的人形。那是一个半透明的投影，轮廓与林启留下的影像相似，但更加模糊，仿佛随时会消散。
“李振指挥官。”投影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是林启的意识碎片之一，被保存在议会核心数据库深处。我的主体……早已消亡。”
“但您留下了指引。”李振保持敬意，“平衡之核、文明火种、还有现在的警告。”
“我只是完成预设程序。”投影说，“但今天你的表现……超出了我的计算。慷慨分享技术，是风险极高的策略。”
“也是唯一可能成功的策略。”李振说，“如果各文明都藏私，同盟只是空壳。”
投影轻轻点头——如果那团光影可以称为头的话。
“我现身见你，是因为时间不多了。肃正主力舰队不是三十七天后抵达，是二十八天。镜子协议会在二十三天后发动测试，测试内容是‘社会结构压力’——它们会尝试从内部瓦解你们。”
李振心中一紧：“具体手段？”
“不知道。但根据历史记录，肃正协议擅长发现文明的‘认知裂缝’，然后注入矛盾，让文明自我分裂。”投影说，“你们最近是否……有过内部争议？哪怕是很小的分歧？”
李振立刻想到了。就在一周前，联邦内部确实有过一场争论：关于是否应该接纳更多难民文明。
新启星的承载能力有限，但最近又陆续收到三个濒危文明的求救信号。一部分人主张全力接纳，哪怕降低自己的生活标准；另一部分人认为应该先确保本文明安全，有余力再帮助别人。
争论最终以妥协方案结束：有限接纳，建设临时避难所。但双方都没有完全满意。
“这就是裂缝。”投影说，“镜子协议会放大它，制造对立，甚至可能煽动冲突。”
“我们如何防范？”
“只有一个方法：在裂缝被利用前，自己把它补上。”投影说，“不是用妥协，是用真正的理解。让双方都明白，对方不是敌人，是同一艘船上的乘客。”
投影开始消散：“我的能量快耗尽了。最后提醒：肃正协议只是工具。真正的操控者……是‘镜像文明’。它们不是机械，也不是有机生命，是……宇宙的倒影。当心镜子，因为镜子照出的，可能是你内心最恐惧的自己。”
话音落，投影彻底消失。
静室的时间泡解除，李振回到现实时间。只过去了两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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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启星·深度共识会议
收到李振传回的信息后，奥格斯格做了一个决定。
他召集了那场争论的双方代表，以及随机选出的三百名普通公民，举行了一场特殊的会议。不是辩论，是“深度聆听会”。
规则很简单：每个人有五分钟陈述自己的观点和担忧，其他人只能听，不能反驳。听完所有人的陈述后，再进行开放式讨论，但不追求结论，只追求理解。
会议持续了十小时。
主张接纳的代表说：“我经历过逃亡，知道失去家园的绝望。如果我们现在不帮别人，将来我们落难时，谁会帮我们？”
主张优先自保的代表说：“我不是冷血，我只是害怕。我们的资源有限，如果过度扩张，可能所有人都活不下来。我想保护我的孩子，这有错吗？”
一个老人说：“我今年一百二十七岁了，经历过三次文明危机。每次危机中，我们活下来不是因为藏得多好，是因为团结得够紧。而团结不只是团结自己人，是团结所有能团结的力量。”
一个年轻人说：“但团结需要实力。如果我们自己都站不稳，怎么拉别人？”
听着听着，双方都发现：对方不是自私或天真，只是在不同位置看到了不同的风险。接纳派看到了道德风险和长远利益；自保派看到了生存风险和短期压力。
奥格斯格在会议最后发言，他坐在轮椅上——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他长时间站立。
“我不裁定谁对谁错。”他的声音很轻，但每个人都安静地听，“我只说一个事实：二十四天后，肃正主力舰队将抵达。二十八天后，镜子协议会尝试从内部瓦解我们。”
“到时候，没有‘我们’和‘他们’，只有‘生’和‘死’。”
他调出星图，肃正协议的红色箭头像滴血的矛，指向新启星。
“所以现在的问题不是‘要不要帮别人’，是‘如何最大化生存概率’。数学上，增加盟友数量确实能提升整体实力，但也确实会分散我们的资源。”
“那么答案是什么？”有人问。
“答案需要我们一起找。”奥格斯格说，“不是我今天给你们一个命令，是我们在接下来七天里，共同设计一个方案：既能帮助值得帮助的文明，又能确保我们自己不被拖垮。”
他宣布成立“危机资源统筹委员会”，双方代表都加入，再加上技术专家、后勤人员、心理学家。
“我要的不是妥协方案，是创新方案。”他说，“比如，我们能不能不直接把难民接到新启星，而是帮他们在附近星域建立临时定居点？我们提供技术和部分资源，他们提供劳动力和特殊技能？这样既分担了压力，又扩大了防御纵深。”
这个思路打开了新局面。委员会开始热火朝天地讨论：哪些文明值得投资？如何建立互利关系？如何设计应急方案以防某个定居点崩溃？
裂缝没有被掩盖，而是被转化成了创造性能量。
会议结束时，埃兹拉从黎明前哨发来通讯。
“我分析了镜子协议的信息干扰模式。”她说，“发现了一个规律：它们总是针对‘非理性’的决策环节进行攻击。比如情感冲动、道德困境、恐惧反应。”
“所以？”奥格斯格问。
“所以如果我们让所有决策都公开、透明、经过充分讨论，它们的攻击就会失效。”埃兹拉说，“因为经过深度共识的决策，既包含理性也包含情感，既考虑利益也考虑道德，是它们无法简单定义的‘复杂系统’。”
“换句话说。”王峰在旁边补充，“我们的弱点不是分歧本身，是处理分歧的方式。如果我们用对抗的方式处理，就是弱点；如果我们用创造的方式处理，就是力量。”
奥格斯格靠回轮椅，闭上眼睛。
他想起了陈明，想起了赵岩，想起了那些在绝望中依然选择前进的人们。然后他睁开眼睛，看着会议室里正在激烈但建设性讨论的人们。
“那就这么办。”他说，“从今天起，联邦所有重大决策，都必须经过深度共识程序。我们可能慢一点，但会更稳。而稳定，正是对抗分裂的最好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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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哨的新发现
在遥远的前哨，莉娜和团队有了意外收获。
当她们将议会同意加入同盟的文明名单输入星堡数据库时，文明图书馆突然自动解锁了一个新区域——之前一直灰暗的“镜像文明档案”。
档案只有一份文件，标题是：“关于宇宙自我修正机制的观察报告——镜像文明：秩序的代价。”
文件作者：林启（黄金时代末期）。
莉娜颤抖着打开文件。
“镜像文明并非外来入侵者，而是宇宙法则的‘免疫细胞’。当某个文明的发展偏离宇宙平衡阈值时，镜像文明会被激活，其使命是‘校正’或‘清除’该文明。”
“肃正协议，是镜像文明制造的标准化工具。但工具可能被滥用——如果镜像文明自身的判断出现偏差，校正就会变成无差别的清除。”
“镜像文明的弱点：它们只能理解‘可定义’的事物。对于模糊的、矛盾的、不断变化的存在，它们会陷入逻辑循环。因此，对抗镜像文明的关键，不是变得更强，而是变得‘更复杂’——复杂到它们无法建模，无法定义，无法归类。”
文件最后有一段手写备注，字迹潦草：
“但我怀疑……镜像文明背后还有更深层的操控者。它们太像‘程序’了。谁编写的程序？谁设定了平衡阈值？谁是宇宙的‘管理员’？”
“也许答案在法则之海。也许我们……都不该知道答案。”
莉娜将文件转发给奥格斯格和李振。
看完文件，李振在回信中只写了一句话：“所以我们的目标不是打败镜子，是让镜子照不出一个清晰的‘我们’。我们要成为一面不断变化的万花筒。”
奥格斯格的回复更简短：“那就开始变化吧。从今天起，联邦进入‘流动防御状态’。所有计划每二十四小时重新评估一次，所有岗位每七十二小时轮换一次。我们要成为肃正协议无法预测的对手。”
倒计时第二十天。
黎明前哨收到了第一个加入同盟的文明发来的技术支援包——钢铁意志的“重装突击舰”蓝图。
新启星上，第一个难民文明临时定居点开始建设，地点选在一颗资源贫瘠但位置隐蔽的小行星上。
而镜子协议的单位，在星域边缘的活动频率，增加了三倍。
它们已经察觉到了变化。
但这一次，它们照出的，将是一片无法定义的、流动的、充满可能性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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