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二年的冬天,来得比往年更早一些。长安城的第一场雪悄然落下,覆盖了鳞次栉比的屋顶和纵横交错的街道,将这座世界名城装点得银装素裹。渭南伯府的书房内,炭盆烧得正旺,驱散了窗外的寒意。
王泽坐在书案后,并未像往常一样处理将作监的文书或规划格物院的研究,而是对着一小盆灰白色的、带着碱涩气味的粉末,以及旁边几块凝固的、色泽暗淡的油脂出神。那是他从灶膛里收集来的草木灰,经过水浸、过滤、蒸干得到的粗碱,以及工坊炼油后剩下的、无人问津的下脚料——猪胰脏和无法食用的杂油。
他的目光落在书房一角放置的、用于洗手的皂荚上。这种天然的洗涤植物,去污能力有限,且使用不便。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盘旋已久——制作肥皂。
这并非一时兴起。琉璃工坊虽获利丰厚,但其产品终究是奢侈品,市场有限,且过于扎眼。他需要一种能更快普及、更贴近民生、也能带来稳定现金流的产业。肥皂,无疑是最佳选择之一。原料易得(油脂、碱),工艺相对简单(皂化反应),市场需求巨大,且能有效利用工坊的废弃油脂,变废为宝。
更重要的是,一旦成功,这将是他“格物致用”理念的又一次完美实践,能惠及无数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
然而,想法虽好,实践却非易事。他知道肥皂制作的大致原理是油脂与碱反应生成脂肪酸盐(肥皂)和甘油,但具体的配比、温度控制、添加物(如香料、盐析工艺)等,都需要反复试验。
“鲁师傅,”王泽对侍立一旁的鲁大说道,“你带几个信得过的学徒,在工坊僻静处整理出一间小屋,按我画的图样,打造几口耐腐蚀的铜锅和搅拌用的木槌。记住,此事需保密,参与之人务必可靠。”
“是,爵爷。”鲁大如今对王泽已是言听计从,虽不明白爵爷又要捣鼓什么,但深知必有用意。
接下来的日子,王泽一有空便钻进那间临时改造的“实验室”。他先是尝试用最简单的猪油和草木灰碱水进行反应。第一次试验,温度没掌握好,油脂和碱水分离,得到一锅浑浊的、散发着怪味的糊状物。第二次,碱量过多,做出的“肥皂”碱性太强,刺激性很大。第三次,搅拌不充分,皂化不完全,成品软烂不堪……
失败接踵而至,刺鼻的气味常常弥漫在小屋周围,引得工坊里其他工匠窃窃私语,不知这位爵爷又在折腾什么“古怪”东西。连程处默跑来看了几次后,都捏着鼻子嚷嚷:“王泽,你这弄的是啥?比茅坑还呛人!”
王泽对此充耳不闻,只是仔细记录每一次试验的配料比例、温度、时间和结果,不断调整方案。他知道,这是通往成功的必经之路。
转机出现在他尝试使用猪胰脏(含有天然脂肪酶,有助于油脂分解)与草木灰碱、石灰(提高碱度)混合,并加入少量盐进行盐析之后。经过长时间的搅拌和静置,锅中的混合物终于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上层逐渐凝结出一层淡黄色、质地相对均匀的膏状物,而下层则是析出的废液和杂质。
王泽小心地将上层膏状物刮出来,在模子里压制定型。几天后,一块块略显粗糙、颜色泛黄,但已然成型的原始肥皂诞生了。
他迫不及待地取了一小块,沾水揉搓。丰富的泡沫瞬间涌现,去污力远比皂荚要强得多!虽然气味依旧不算好闻,带着一股淡淡的油脂和碱混合的“皂味”,但这确确实实是肥皂!
“成功了!”王泽看着手中这块不起眼的黄色固体,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成就感。这不仅仅是制作出一件新产品,更是他用知识改变这个时代生活细节的又一步。
他立刻让鲁大等人按照成功的配方和工艺,小批量试制了一批。他尝试在其中一部分加入了磨碎的丁香粉和少量桂花油,试图改善气味。
当第一批相对成熟的、散发着淡淡桂花香味的黄色香皂,和去污力更强、价格更廉价的普通肥皂摆放在王泽面前时,他知道,是时候让这东西面世了。
他没有选择像琉璃那样走高端拍卖路线。肥皂的价值在于普及。他计划先在东西两市开设一家专营店,以实惠的价格销售,同时,也可以作为格物学堂学生实践和工坊学徒学习简单化学知识的案例。
然而,王泽并不知道,这看似寻常的肥皂,即将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这个冬日,激起远比他所预想的、更为汹涌的暗流。他触动的,将不仅仅是传统的皂荚行业,更是背后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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