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挽秋回到公寓时,已近午夜。客厅只留了一盏壁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家具静谧的轮廓,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食物保温后特有的温暖气息。一切如同傅时衍信息里所说,他在等她。
她放下包,轻手轻脚地走向餐厅。餐桌上果然摆着两副碗筷,中央的白色瓷盅盖子边缘,还隐隐冒着丝丝热气。她打开盖子,是温润的菌菇鸡汤,香气扑面而来,驱散了夜归的寒凉。
他呢?
苏挽秋环顾四周,发现书房的门缝下透出微弱的光线。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端着那盅汤,走了过去。
书房的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只见傅时衍坐在书桌后,台灯是他唯一的光源,将他笼罩在一片柔和的光晕中。他没有在处理文件,也没有看任何屏幕,只是微微仰头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眉心微蹙,似乎睡着了,又似乎只是疲惫地假寐。
他的左手随意搭在扶手上,袖口挽起,那道淡色的疤痕在灯光下异常清晰。此刻看着这道疤痕,苏挽秋的心境已与之前截然不同。它不再是猜忌的源头,而是一道承载着巨大痛苦和秘密的烙印,让她心疼,也让她更加坚定地想要靠近。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将汤盅轻轻放在书桌一角。细微的声响惊动了他。
傅时衍倏然睁开眼,那一瞬间,他眼底掠过一丝极其锐利冰冷的警惕,甚至带着某种未被驯化的野性,但在他看清是她之后,那光芒迅速褪去,被浓浓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所取代。
“回来了。”他的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坐直了身体,“汤喝了吗?”
“正准备喝。”苏挽秋看着他眼下的青黑,心底微软,“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
傅时衍的目光扫过那盅汤,又落回她脸上,深邃的眸子里情绪复杂:“在等你。”他顿了顿,补充道,“也……有点事要处理。”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的一份文件夹,苏挽秋认出那是关于姜哲和瑞科资本的初步调查报告。
他没有大包大揽,而是在她奋战的时候,默默在她身后铺路,收集着对手的一切信息。
“姜哲那边……”苏挽秋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主动提起。
“跳梁小丑而已。”傅时衍打断她,语气带着一种属于他的、不容置疑的冷蔑,“他收购那点股份,掀不起太大风浪。真正需要注意的是他背后的资本来源,以及他针对苏氏,或者说……针对你的真正目的。”他看向她,眼神锐利,“我怀疑,他和‘藤蔓计划’的残余势力有关。”
藤蔓计划!这个名字再次出现,带着更深的寒意。
苏挽秋的心猛地一沉:“你是说,他接近我,对付苏氏,都是为了……‘藤蔓计划’?”
“不排除这个可能。”傅时衍的眼神变得幽深,“那场事故后,项目被强制终止,相关资料大部分被封存或销毁,但总有一些人不死心,想要找回当年的数据,或者……重启研究。”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腕的疤痕上,带着冰冷的嘲讽,“而我和‘她’,是当年唯二存活下来的核心志愿者,是他们最想得到的‘活体样本’。”
活体样本……苏挽秋感到一阵毛骨悚然。所以她重生后与傅时衍的婚姻,她所遭遇的一切,可能从一开始就笼罩在“藤蔓计划”的巨大阴影之下?姜哲的接近,并非单纯的商业竞争或男女之情,而是带着更可怕的目的?
“那你……”苏挽秋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会有危险吗?”
傅时衍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担忧,冰冷的眼神柔和了些许。“他们暂时还不敢动我。”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强大的自信,“傅氏不是他们能轻易撼动的。而且……”他顿了顿,目光沉沉地看向她,“现在,他们似乎找到了新的……突破口。”
他的目光落在苏挽秋身上,意思不言而喻。她是他的妻子,是他在乎的人,对付她,或许比直接对付他更容易。
一股寒意从苏挽秋脊椎升起,但随之而来的,却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被卷入风暴中心的决绝。她终于明白,她和傅时衍,早已被无形的藤蔓紧紧缠绕在一起,共同面对着来自过去和现在的双重危机。
“我知道了。”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我会小心。”
傅时衍深深地看着她,看着她从最初的震惊到迅速冷静,再到此刻与他并肩而立的决绝,心底那处冰封的角落,仿佛被注入了一道暖流。他伸出手,越过书桌,不是强势的握紧,而是轻轻覆在了她放在桌面的手背上。
他的掌心温热,带着薄茧,与她微凉的肌肤相贴,传递着一种无声的力量和承诺。
“别怕。”他低声说,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有我在。”
这一次,苏挽秋没有躲闪,也没有抽回手。她任由他握着,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量,一种奇异的安心感缓缓蔓延开来。她甚至微微翻转手掌,与他十指轻轻交握。
藤蔓花纹的手链在她腕间闪烁着微光,与书桌上那份关于“藤蔓计划”的调查报告,形成了一种诡异而宿命般的呼应。
“嗯。”她轻声回应,目光与他交织在一起,在深夜的书房里,无声地传递着彼此的信任与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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