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集团的会议室里,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苏挽秋坐在主位,面前摊开着项目部刚刚提交上来的“风华苑”项目紧急评估报告。报告上的数字触目惊心,项目停工造成的直接损失每日都在滚雪球般扩大,而更严重的是,报告末尾隐晦地指出,项目前期可能存在严重的资金挪用问题,部分关键审批文件的签名似乎也有些……蹊跷。
王建国副总坐在她左手边,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不停地用帕子擦拭着。几位总监级别的管理人员分坐两侧,有人眼神闪烁,有人低头不语,也有人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观望。
“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苏挽秋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她指尖点着报告上的一处数据,“这笔高达五千万的‘前期市场推广费’,具体用在了哪里?对应的合同和成果评估报告,为什么在档案室里找不到?”
市场部总监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姓钱,他干笑一声,推了推眼镜:“苏小姐,这都是去年的事情了,当时是苏总……呃,是您父亲亲自过问的,具体细节,我们下面的人也不完全清楚啊。”
他把问题轻飘飘地推给了已经过世的父亲。
苏挽秋眼神一冷,目光转向钱总监:“钱总监,据我所知,去年第三季度,苏氏所有的市场推广活动都是由你的部门统一规划和执行的。一笔五千万的支出,没有合同,没有成果报告,你一句‘不清楚’,就想搪塞过去?是你这个总监失职,还是你觉得,我苏挽秋很好糊弄?”
她的语气依旧平静,但话语里的锋芒却让钱总监脸色一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苏挽秋右手边,一直沉默不语的赵董。
赵董五十多岁,身材发福,手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的金戒指,他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开口:“挽秋啊,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但公司管理,讲究的是程序和证据。不能单凭一份报告就怀疑元老嘛。老钱在公司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赵董,”苏挽秋打断他,目光锐利地转过去,“程序我懂,证据我也会找。我现在问的是具体问题。如果钱总监无法解释这笔资金的去向,那么我只能按照公司规定,暂时停止他的职务,请审计部门介入,彻底清查市场部过去三年的所有账目!”
“你!”钱总监猛地站起来,脸色涨红。
赵董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苏挽秋,你不要太过分!公司现在正是困难时期,稳定人心最重要!你这样搞,是想让苏氏彻底散架吗?”
“稳定人心?”苏挽秋冷笑一声,也站了起来,她身形纤细,但此刻的气势却丝毫不输在场任何人,“如果靠着包庇蛀虫、掩盖问题来维持所谓的‘稳定’,那苏氏离散架也不远了!我父亲的心血,不是用来养这些蠹虫的!”
她环视一圈,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声音斩钉截铁:“‘风华苑’项目必须重启,但重启之前,所有的问题必须查清楚!该负责的人,一个也跑不掉!审计小组明天就会进驻市场部和项目部,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钱总监,请你配合公司安排,暂时休假!”
会议在一种极度压抑和震惊的气氛中结束。苏挽秋雷厉风行的手段和毫不留情的态度,让所有原本轻视她的人都收起了几分小心。
王建国跟着苏挽秋回到临时办公室,关上门,才忧心忡忡地道:“挽秋,你这样……是不是太急了?赵董他们树大根深,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苏挽秋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如同蝼蚁般的车流,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王叔,我知道。但苏氏的脓疮不挤掉,永远好不了。他们不会善罢甘休,难道我就会坐以待毙吗?”
她转过身,眼神坚定:“麻烦王叔,帮我找几个绝对信得过的、财务和审计背景过硬的人,要快。明面上的审计是敲山震虎,有些账,我们需要暗中查。”
王建国看着眼前这个仿佛一夜之间褪去青涩、变得果决凌厉的女孩,恍惚间似乎看到了老友当年的影子,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
一下午,苏挽秋都在处理苏氏积压的文件,熟悉各个业务板块。阿诚如同隐形人一般守在办公室外,隔绝了所有不必要的打扰。
直到窗外华灯初上,她才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手机屏幕亮起,是医院护工发来的信息,说明朗今天情况稳定,还问起姐姐什么时候去看他。
苏挽秋心里一软,正想回复,另一个电话却打了进来。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是——傅时衍。
她看着那个名字,心跳漏了一拍。犹豫了几秒,还是接了起来。
“还在公司?”傅时衍低沉的声音从听筒那端传来,背景很安静,似乎也在办公室。
“嗯。”苏挽秋应了一声,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疲惫。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他似乎听出了什么:“遇到麻烦了?”
苏挽秋不想在他面前示弱,下意识地想否认,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忽然想起那份《重生攻略计划书》里,关于“取得她的信任与原谅”的条目。她想知道,面对她的“麻烦”,他会是什么反应。
“一点小问题。”她含糊其辞,语气里故意流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困扰,“在处理‘风华苑’项目的事,有些账目不太清楚。”
傅时衍在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透过电波,带着一种莫名的磁性:“动到某些人的蛋糕了?”
他一语中的。
苏挽秋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需要我帮忙吗?”他问,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像是随口一提。
“不用。”苏挽秋立刻拒绝,带着一种倔强的疏离,“我自己能处理。”
意料之中的答案。傅时衍似乎也并不意外,只是淡淡道:“记住,你现在是傅太太。傅氏的法务部和审计团队,随时可以为你服务。”他没有强求,却再次清晰地划下了界限——她是他的所有物,可以利用他的一切资源。
这句话像一根针,刺破了苏挽秋刚刚升起的一丝微弱试探。果然,一切还是围绕着“傅太太”这个身份。
“我知道了。”她的声音冷了下去,“如果没别的事,我先挂了,还要去看明朗。”
“……去吧。”傅时衍的声音顿了顿,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化作这两个字。
电话挂断,苏挽秋握着手机,指尖冰凉。他打这个电话,是例行公事的关系?还是……确认她是否在他的掌控之中?
她站起身,拿起外套和手包,对门外的阿诚道:“去医院。”
走出苏氏大厦,夜风带着凉意吹拂在脸上,却吹不散她心头的沉重。傅时衍的态度暧昧难明,苏氏内部盘根错节,前路的迷雾似乎越来越浓。
而就在她坐进车里时,手机再次震动,是那个加密号码发来的信息,内容简短却让她瞳孔骤缩:
「初步确认,傅时衍左腕内侧确有一处极淡的陈旧性疤痕,形状特殊,非普通烫伤或外伤。具体成因及时间仍在深入调查。另,发现陆景渊名下有一家注册地在海外的生物医药科技公司,研究方向涉及神经退行性疾病,与您之前提供的线索方向吻合。」
苏挽秋猛地攥紧了手机,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起来。
疤痕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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