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线的回声：在遗忘星图上重织的路标
星槎的导航系统突然陷入黑屏，只有行淡金色的星文在屏幕上闪烁：“此处为‘遗忘星图’边缘，所有已记录的星轨均失效——欢迎来到无人绘制的领域。”林野敲了敲控制台，指尖的本命线突然弹出，在黑屏上织出条细碎的光轨，光轨尽头缠着块锈蚀的星牌，上面刻着“归雁星”三个字，字迹已模糊大半。
“是老守星人提到过的‘失落星域’。”阿银翻出泛黄的星图残页，上面用朱砂画着片空白，旁边批注着：“凡被宇宙遗忘之地，皆有未被倾听的线语。”她的槐树线缠着星牌的锈蚀处，线尾的蓝花突然泛起微光，映出个褪色的画面：穿星航制服的人举着织命针，在星牌背面刻下串坐标，针尾的红线缠着半块玉佩，玉佩上的纹路与戍港长全家福里的一模一样。
星槎穿过厚重的星云时，周围的星光都带着种陈旧的气息，像蒙着层灰尘的老照片。下方的归雁星裹在灰蓝色的雾里，地表的建筑大多已坍塌，只有座歪斜的星航塔还立在废墟中央，塔尖的信号灯忽明忽暗，发出“滋滋”的电流声——那是用残存的命线驱动的，每声电流声里都藏着微弱的呼救。
“有人在等救援。”林野将初愿之线抛向星航塔，金线没入塔体的瞬间，电流声突然清晰起来，化作断断续续的星讯：“归雁星……命线枯竭……请求……织命支援……重复……我们的线……还在……”星讯的尾音带着熟悉的波动，与戍港长的本命线同源，只是更微弱，像风中残烛。
他们在星航塔的地下室找到星讯的源头。台老旧的织命炉正冒着青烟，炉身缠着无数根发黑的线，线尾都系着块小小的身份牌，上面的名字大多已看不清，只有最上面的块还能辨认——“戍风”，旁边的编号与戍港长的星航记录完全一致。炉边的石台上摆着本日志，最后一页的字迹被泪水晕开，却能看清关键的句子：“父亲说归雁星的地脉线能续接枯竭的命线，可我们找不到线头……线快断了……”
“是戍港长的儿子！”阿银的声音发颤，槐树线缠着日志的纸页，线身突然开出朵蓝花，花瓣上织出段记忆：少年戍风举着父亲留下的玉佩，在归雁星的废墟里奔跑，玉佩碰撞着织命针发出清脆的响，他对着对讲机喊：“爸，我找到地脉线的入口了！你说过的，只要线还连着，家就还在！”
林野的本命线与织命炉的黑线对接，瞬间被股沉重的悲伤包裹——里面藏着被遗忘的等待：戍风带着小队来归雁星寻找续接命线的方法，却遭遇星震，同伴们的命线纷纷断裂，他用父亲留下的红线将大家的断线缠在织命炉上，日夜守着，直到自己的线也开始枯竭；临终前，他将玉佩塞进炉底，对着对讲机说最后句话：“爸，我好像……找不到回家的线头了……”
“他不是找不到，是没人听见。”林野将从落星港带来的线火缠上织命炉，发黑的线突然亮起，在地下室的墙上织出幅残缺的星图：归雁星的地脉线像条沉睡的巨龙，盘踞在星球核心，而唤醒它的线头，就藏在星航塔的地基里——那是戍风用最后力气刻下的，却被坍塌的石块掩埋。
阿银的槐树线顺着地脉线的轨迹钻进地基，线尾的新芽在石缝里疯狂生长，顶开块块碎石。当最后块巨石被顶开，地面露出个幽深的洞口，洞口边缘缠着根半透明的线，线身上的纹路与戍港长的红线完美契合，只是更纤细，像少年未长成的模样。
“是戍风留下的引路线！”林野将线火缠上透明线，线身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顺着地脉线的轨迹蔓延，所过之处，归雁星的废墟里冒出无数根新的线芽，像雨后的春笋。织命炉里的黑线纷纷复苏，与地脉线对接，身份牌上的名字开始发光，在星航塔的上空织出片璀璨的星图，图上的每个光点都在说：“我们没被遗忘。”
星航塔的信号灯突然稳定下来，发出温暖的白光。地下室的对讲机“咔哒”响了一声，传出段清晰的星讯，不是呼救，而是段哼唱的童谣，调子与褶皱星老妪哼的一模一样——那是戍港长教儿女的摇篮曲，此刻正顺着地脉线传遍整个归雁星，废墟里的线芽听到歌声，长得更快了。
“是线的回声。”林野望着窗外的白光，突然明白，所谓“被遗忘”，不过是线的声音太微弱，没能传到有人倾听的地方，“就像戍风的引路线，藏在石缝里等了这么久，不是消失了，是在等能看懂的人。”
他们在归雁星的地脉源头，用戍港长的红线、戍风的引路线、还有归雁星新生的线芽，织了个巨大的“归雁结”。结型融合了三代人的线痕：戍港长的坚韧、戍风的执着、还有那些无名队员的隐忍，结心的玉佩在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将归雁星的坐标投射到星空中，像块永不褪色的路标。
星槎驶离归雁星时，林野回头望了一眼。归雁结的光芒穿透了灰蓝色的雾，在遗忘星图上织出条清晰的光轨，光轨尽头缠着归雁星的星牌，上面的字迹已重新变得清晰，旁边还多了行新的刻痕：“线在，家在。”
织命炉里，戍风的引路线与林野的本命线缠在一起，长出带着玉佩纹路的新芽。阿银指着炉底的新纹路，那里用归雁星的地脉光写着：“最该被记住的，往往是最安静的线。”
“下一站，去所有星图空白的地方。”林野转动操纵杆，星槎的航向指向遗忘星图的更深处，“老守星人说，宇宙的空白里，藏着最多的故事。”
阿银笑着点头，槐树线尾的蓝花朝着未知的星空飘落。她知道，从废柴到万界织命师的旅程，最动人的不是织出多么宏大的星轨，而是弯下腰，倾听那些被遗忘的线语——像戍风藏在石缝里的引路线，像归雁星沉默的地脉，像无数在宇宙褶皱里等待的线头，它们或许微弱，或许残缺，却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诉说着“我们存在过”。
而这些被听见的回声，终将在遗忘星图上，重织出通往每个角落的路标，让所有被遗忘的地方，都能等到属于自己的——归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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