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很快抵达了沈斯聿推荐的那家日式烤肉店。
隐于竹林后的独栋建筑，私密性极佳。
侍者穿着素净的和服，恭敬的将四人引至一间极为雅致的包厢。
推拉门合拢，隔绝了外面的世界，只剩下炭火偶尔噼啪的轻响和清雅的熏香。
陆择一进门就踢掉了鞋子，毫无形象地瘫坐在柔软的垫子上，长吁一口气：“可算是放松了！刚才在会议室，我大气都不敢喘！”
沈斯聿在他身侧跪坐下来，姿态依旧端正，只是不着痕迹的将陆择踢得东倒西歪的鞋子摆放整齐。
霍景彦帮褚席之脱下西装外套挂好，动作细致周到。
褚席之松了松领口，在霍景彦身边坐下，长腿在桌下随意伸展，不可避免的碰到了霍景彦的腿。
霍景彦没有躲闪，反而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点菜点菜，饿死了！”陆择拿起菜单，咋咋呼呼的开始指挥，“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要！特别是和牛，先来五份！”
沈斯聿接过另一份平板，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沉静的扫过菜单，补充了几样蔬菜和海鲜，又将陆择点的明显超量的部分删减了一些，语气平淡：“吃不完浪费。”
“喂！沈斯聿！你干嘛删我的肉！”陆择不满的抗议。
“点多了。”沈斯聿头也不抬，声音没有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定论，“不够可以再加。”
陆择还想说什么，被褚席之嗤笑着打断：“行了陆小少爷，听你家‘沈总’的，不然小心KpI不达标。”
“褚席之你！”陆择气结，瞪向褚席之，却见对方懒得理他，正就着霍景彦的手喝他杯子里的大麦茶。
见到这一幕，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小声嘟囔：“......就知道欺负我。”
沈斯聿将点好的菜单递给侍者，视线掠过对面依偎在一起的两人，最终落在陆择有些气鼓鼓的脸上，将自己面前那碟开胃的毛豆推了过去。
“先吃点这个。”
陆择愣了一下，看看毛豆，又看看沈斯聿没什么表情的脸，嘴角忍不住翘了翘，乖乖夹起一颗扔进嘴里。
“哦。”
炭火燃得正好，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很快，各种腌制好的肉类和海鲜被依次送上，漂亮的雪花纹理在灯光下诱人无比。
霍景彦主动担起了烤肉的任务。
他挽起衬衫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动作娴熟的将牛小排铺在烤网上，仔细的翻面，掌握着火候。
然后将最先烤好的、最嫩的两块夹到了褚席之的碟子里。
褚席之也不客气，蘸了点特制的酱汁就送入口中，满足的眯起眼，“嗯，火候可以。”
“啧啧啧，”陆择一边自己手忙脚乱的烤着牛舌，一边不忘吐槽，“霍景彦，你这服务也太到位了吧？能不能分点关爱给可怜的我们？”
霍景彦面不改色，又将几块烤好的肉分别放到沈斯聿和陆择碟中，语气平静：“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或者，让斯聿帮你。”
突然被点名的沈斯聿动作一顿，抬眸看了霍景彦一眼，后者回以一个极其自然的微笑。
陆择立刻眼巴巴的看向沈斯聿。
沈斯聿沉默的拿起公筷，夹起两片五花肉，放在了烤网的边缘，动作依旧不疾不徐，透着一种刻板般的优雅。
褚席之看着沈斯聿那副“被迫营业”却依旧一丝不苟的样子，恶劣的勾起嘴角，脚在桌下轻轻碰了碰霍景彦的小腿，递过去一个“干得漂亮”的眼神。
霍景彦眼底漾开一丝笑意，在桌下精准的捉住他的脚踝，指尖在那凸起的骨节上不轻不重的摩挲了一下，才松开。
这小动作隐秘而亲昵，带着炭火也驱不散的温热。
肉香、酒香、炭火气在包厢里弥漫开来，伴随着陆择叽叽喳喳的点评和偶尔烤焦东西的小插曲，气氛轻松而热烈。
连续几个小时高度紧张的神经，在这烟火气中渐渐松弛。
几杯清酒下肚，陆择的话更多了起来，开始畅想周五签约后的度假计划。
“等签完约，咱们必须得找个地方好好放松一下！阳光，沙滩，比基尼......呃，不是，是蓝天白云！”他兴奋的规划着，狐狸眼亮晶晶的，“到时候咱们包个船，海钓！潜水！怎么样？”
褚席之慢条斯理的吃着霍景彦烤好的扇贝，闻言挑眉：“只要不下雨，有太阳晒，我都oK。”
“景彦你呢？”陆择看向霍景彦。
霍景彦将烤好的虎虾剥好壳，放到褚席之碟子里，才抬头道：“席之去，我就去。”
“哎哟喂！”陆择夸张的捂住胸口，“又来了又来了！你俩这狗粮是打算从云江一路撒到太平洋是吧？”
沈斯聿安静的喝着茶，看着陆择夸张的表演，镜片后的眸光微动，没有参与讨论，但也没有打断。
褚席之哼笑一声，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看向沈斯聿：“你呢，沈总？日理万机，抽得出空吗？”
沈斯聿放下茶杯，语气是一贯的冷静：“签约后需要立刻搭建团队，进行前期市场调研和立项。度假......看进度。”
“别啊！”陆择一听就急了，也顾不上烤肉，直接探过身子抓住沈斯聿的手臂摇晃，“上次说好的大家一起呢！你必须去！不然多没意思！”
沈斯聿的手臂被他晃得微微一动，杯中的茶水荡出细微的涟漪。
他垂眸，视线落在陆择紧紧抓着自己小臂的手上，那力道不轻，指尖甚至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包厢里的灯光温暖，炭火噼啪，陆择仰着脸，眼睛里是全然的期待和一丝不被答应的焦急，和一种不自知的恳求......
沈斯聿的喉结几不可察的滚动了一下。
金丝眼镜反射着光线，让人看不清他眼底深处翻涌的情绪。
他沉默了几秒，就在陆择以为他又要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时，却听到他低沉的“嗯”了一声。
“嗯？”陆择没反应过来。
“我去。”沈斯聿的声音依旧平稳，但那份应允却清晰的落在了每个人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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