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基地外围升起的警戒烟火,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头。刚刚经历黑水峡恶战、救回宁儿的众人,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再次被危机的阴影笼罩。
“加速前进!做好战斗准备!”陈苟的声音因紧张而嘶哑。他心中飞速盘算着最坏的情况——是沈金山的追兵凭借蛛丝马迹摸到了这里?还是内部再次出现了叛徒?抑或是……那艘陌生船只属于其他未知的势力?
快船如同受惊的箭鱼,劈波斩浪,朝着基地所在的隐蔽海湾疾驰。靠近入口时,早已接到信号的暗哨从礁石后现身,打出安全信号,引导船只入港。
海湾内气氛紧张,但并未爆发战斗。码头上,留守的马掌柜和周账房带着一队护卫焦急地等候着。见陈苟等人安全返回,这才松了口气,但脸上的忧色未减。
“东家,你们可算回来了!”马掌柜迎上来,语速飞快,“一个时辰前,了望哨发现西南方向有一艘不明身份的哨船在附近海域徘徊,形迹可疑,故发了警戒信号。但那船只是远远窥探,并未靠近,一刻钟前已转向离开了。”
只是窥探?陈苟眉头紧锁。这比直接进攻更让人不安。是沈金山在确认位置?还是其他势力在摸底?
“加强所有方向的警戒,巡逻范围扩大一倍。德柱,立刻带人检查所有防御工事和陷阱,确保万无一失。”陈苟迅速下令,“周先生,基地内部人员再次核查,确保没有陌生面孔混入。”
安排完防御,陈苟才将目光转向被沈冰搀扶下船的宁儿。她依旧显得惊魂未定,但那双清澈的眼睛却在悄悄打量着这个隐藏在深山幽谷中的秘密基地,眼神中除了好奇,似乎还隐藏着一丝别的什么。
“马掌柜,安排一间干净的屋子,让宁儿姑娘先休息。沈冰,你陪着她,注意安全。”陈苟特意强调了“安全”二字,沈冰会意地点点头。
安顿好宁儿,陈苟立刻召集所有核心成员开会。黑水峡的行动虽然成功救人,但也暴露了行踪,带来了新的威胁。必须尽快评估局势,调整策略。
会议上,赵德柱汇报了黑水峡之战的详细经过和新武器的实战表现。“猛火油”和“爆裂箭”效果显着,但消耗也大;连发弩在精准压制方面表现突出,但面对重甲防护效果有限。总体而言,新武器带来了战术优势,但无法弥补绝对实力的差距。
快腿孙则汇报了对那艘窥探哨船的追踪情况:“那船样式普通,没有明显标识,离开后向东南方向去了,暂时无法确定归属。但……属下觉得,那船的航法和了望手的做派,不像是普通海寇或者沈金山手下,倒有点……有点军中的影子。”
军中?陈苟心中一动。是靖王派来暗中保护或监视的人?还是朝廷其他势力,比如张承望甚至太子的人马?局势愈发复杂。
“无论如何,基地位置可能已经暴露。”陈苟沉声道,“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基建不能停,但要更加隐蔽。军工生产要加速,同时,我们要开辟第二条,甚至第三条退路。”
他看向墨尘和周账房:“墨先生,之前提到的,利用前朝技术简化现有武器生产的工作,必须再加快!周先生,通过靖王渠道销售‘气灯’和其他民用产品的计划立刻启动,我们需要更多的现金流入,也要让我们的商业网络更加多元化,不能只依赖‘万年膏’。”
会议结束后,陈苟单独留下了沈冰,询问宁儿的情况。
“她很安静,没怎么说话,但一直在观察。”沈冰汇报,“我试探着问她的来历,她只重复了之前那套说辞,家道中落,北上投亲遇匪。但我检查过她的随身物品,虽然被搜刮过,但内衣的料子和针脚极为考究,绝非寻常富户能用得起。而且……”沈冰顿了顿,“她偶尔流露出的眼神和下意识的仪态,很像……很像宫里出来的那种感觉。”
宫里?陈苟的心猛地一跳。这个猜测比官宦之家更惊人。如果宁儿真的与宫廷有关,那她被选为“替身”的原因就更加扑朔迷离了。
“继续留意,但要把握好分寸,不要引起她的反感。我们现在需要她的信任。”陈苟嘱咐道。
接下来的几天,基地在高度戒备中度过。外围的窥探没有再出现,仿佛那艘哨船只是一个偶然。但陈苟不敢大意,防御工事在赵德柱的督促下不断加强,甚至利用地形设置了多处假的营地和防御点,以迷惑可能的入侵者。
宁儿在沈冰的陪伴下,情绪逐渐稳定,偶尔也会在基地允许的范围内走动。她对墨尘主导的工坊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尤其是那些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零件和绘制着复杂图形的图纸。有一次,她甚至指着图纸上一个类似榫卯的结构,小声地对墨尘说了一句:“这里……好像前朝工部《营造法式》里记载的‘鱼衔珠’……”
她声音虽小,却让一旁的墨尘浑身一震!《营造法式》是前朝工部秘藏,流传极少,若非墨家这等渊源,寻常工匠绝无可能知晓!这个宁儿,绝非她自称的那么简单!
墨尘立刻将这一发现告知陈苟。陈苟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他决定不再被动等待,必须尽快从宁儿口中得到真相。
这天傍晚,陈苟带着一份简单的饭食,亲自来到宁儿的住处。他没有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宁儿姑娘,我们知道你并非寻常女子。你认识前朝工部的《营造法式》,你的仪态举止也非普通官宦之家能培养。黑水峡那些人不惜代价要抓你,恐怕也与你的真实身份有关。我们现在救了你,但也因此陷入了极大的危险。如果你想摆脱那些人的纠缠,如果你想报仇,我们需要知道真相,需要你的帮助。”
宁儿捧着碗的手微微颤抖,低着头,沉默了很久。房间里只剩下油灯噼啪的轻响。
终于,她抬起头,眼中已噙满了泪水,但眼神却不再闪躲,反而多了一丝决绝。“陈……陈公子,你们……你们真的能对付那些人吗?他们……他们很可怕……”
“我们也在与他们为敌。”陈苟坦诚道,“我们的力量或许还不够强大,但我们不会放弃。多了解他们一分,我们就多一分胜算。”
宁儿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开始了她的讲述:
“我……我不叫宁儿。我的本名,是萧玉璃。我的祖父……是前朝末帝的幼弟,信王萧承泽。”
尽管有所猜测,但亲耳听到“前朝皇室”四个字,陈苟还是感到一阵巨大的冲击。沈金山和“蓬莱”寻找的,竟然是前朝皇室后裔作为“替身”?!
萧玉璃继续诉说着,语气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沧桑:“前朝覆灭时,我尚在襁褓,被忠仆救出,隐姓埋名,辗转流落民间。叔父……并非血亲,而是祖父旧部,一直暗中保护我,试图联络旧臣,光复……呵,不过是痴心妄想罢了。”她苦笑一声。
“我们一直东躲西藏,直到数月前,不知为何走漏了风声,被一伙神秘人盯上。他们手段狠辣,目标明确,就是要抓我。叔父带着我一路南逃,最终还是……”她声音哽咽,说不下去。
“他们抓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替身’又是什么意思?”陈苟追问道。
萧玉璃擦了擦眼泪,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和迷茫:“具体我也不完全清楚。只是隐约听叔父提起过,说‘蓬莱’妖人信奉邪神,欲行‘窃天换日’之逆举,需要身负前朝皇室血脉的‘容器’作为引子……他们称之为‘圣躯’……似乎……似乎与开启某个前朝遗留的、蕴藏着巨大力量或财富的秘藏有关……”
“归墟?!”陈苟脱口而出。
萧玉璃茫然地摇摇头:“我不知道什么‘归墟’。但叔父曾说过,那秘藏关乎国运,绝不可落入妖邪之手……”
前朝皇室血脉,“容器”,“窃天换日”,秘藏……无数的线索在陈苟脑中碰撞、交织。他感觉自己似乎触摸到了一个巨大阴谋的边缘。沈金山和“蓬莱”寻找前朝皇室后裔,绝不仅仅是为了财富,他们可能想利用萧玉璃的血脉,去开启“归墟”中更深层次的秘密,甚至进行某种可怕的仪式!
“萧姑娘,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陈苟郑重道,“你放心,只要我们还在这里,就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你的仇,也是我们的敌人。”
安抚好情绪激动的萧玉璃,陈苟心情沉重地离开。萧玉璃的身份和她透露的信息,将这场斗争的层级再次拔高。他们不仅要面对商业巨头和神秘组织,更可能卷入一场关乎前朝秘辛和某种邪恶仪式的巨大漩涡。
他必须立刻重新评估所有的计划。而就在这时,快腿孙再次匆匆赶来,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东家,刚收到北边靖王府用最高密级渠道传来的消息……皇帝陛下……病情突然反复,再次昏迷!太医束手!朝中暗流汹涌,靖王殿下让您……早做打算!还有……消息里特意提到,张承望近日与沈金山书信往来异常频繁,其中多次提及……‘祭品已备,时机将至’!”
祭品已备?!
陈苟的瞳孔骤然收缩。
难道……他们指的“祭品”,就是萧玉璃?!
而“时机将至”……他们准备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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