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他们俩啊……”沈卿拖长了语调，看向沈言卿，眼神里带着点看好戏的意味，“你知道吗？他俩……嗯……在一起了。”
沈言卿：“……？？？”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沈卿又在开玩笑。
顾云昭？和齐轩亦？在一起了？那个冰山面瘫和那个玩世不恭？那对见面就打架、互相嘲讽、仿佛八字不合的宿敌？
“你……你说什么？”沈言卿难得地有些结巴，红色的眼眸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沈卿看着他这副样子，乐了，肯定地点点头：“没错，就是在一起了。
恋人关系。
我原本也没想到，但你‘死’后经历了一些事情，具体我不太清楚。
反正等我们再次联系上的时候，他俩就突然宣布要在一起了。
当时可把我们……呃，把我和还清醒的几个老伙计给震惊坏了。”
沈言卿感觉自己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相杀相爱？不打不相识？还是说……那两人之间的针锋相对，本身就是一种扭曲的吸引方式？
他想起齐轩亦总是去招惹顾云昭，顾云昭虽然冷脸但似乎也默许了对方的靠近……难道，那些打架斗嘴，都是某种另类的调情？！
信息过于冲击，让沈言卿一时半会儿无法处理。
他呆坐在那里，脸上表情空白。
沈卿看着他这副难得一见的懵懂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缓不过来了？接受现实吧，世界就是这么奇妙。
不过他俩现在倒是挺……嗯，稳定的。
齐轩亦收敛了不少，顾云昭……好像也没那么冰了。”
沈言卿被揉得回过神来，拍开他的手，嘀咕了一句：“……虽然但是，我现在这副身体比你矮，即使我不同意，你也一定会摸我的头，对吗。”
沈卿：“……啧，胡言乱语了怎么。
对！你不让，你不让也不行” 他作势要扑过来挠沈言卿痒痒。
沈言卿敏捷地躲开，两人在沙发上闹了一会儿，气氛倒是意外地融洽轻松起来，仿佛刚才那些沉重的真相和惊人的八卦带来的冲击，都在打闹中消散了一些。
或许是因为本质同源，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沈言卿对沈卿的戒备和疏离，在不经意间融化了许多。
闹够了，两人各自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衣服和头发，重新坐好。
沈卿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他看着沈言卿，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戏谑或深邃的黑眸，此刻变得异常认真。
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沈言卿耳中：
“你……喜欢方逸眠吗？”
沈言卿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他没想到沈卿会突然问这个，如此直接，如此……不合时宜。
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沉默了几秒，才低声回答：“原本……是喜欢的。”
沈卿没有追问“原本”之后是什么，而是自己接了下去，语气平静，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了沈言卿试图掩盖的情绪：
“但是因为对方为了所谓的大局，可以毫不犹豫地放弃你、甚至亲手……所以很伤心，很失望，不想再相信，现在大概处于一种……闹脾气和自我保护的状态？”
沈言卿猛地抬眼瞪他，耳根有些发红，不知是气的还是被说中了心事：
“……我突然不是很喜欢你这张嘴了。”
太敏锐，太直接，让人无所遁形。
沈卿却笑了起来，不是平时那种玩味的笑，而是带着一丝歉意和复杂的苦笑。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坐直身体，目光诚恳地看着沈言卿，“我替他，也替我们所有人，先向你郑重地道个歉。”
沈言卿怔住。
“我知道，这样做非常不对，非常自私，也非常残忍。”
沈卿的声音低沉下来，“站在你的角度，这几乎是不可原谅的背叛和利用。
我们没有任何借口可以为自己开脱。”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组织语言，也像是在直面自己内心的愧疚：“但是，当时的情况……我们真的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我需要一具能够完美承载我意识、并且不被系统重点关注的‘新身体’来真正‘归来’；
我们需要一场能够蒙蔽系统、同时重新凝聚人心的‘胜利’和‘牺牲’戏码；
我们需要对过去那千千万万为了反抗事业而牺牲的英魂，有一个交代……很多很多因素，交织在一起，而你是所有环节里，最关键、也最……合适的一环。”
他的目光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歉意，有无奈，也有不容动摇的决心：“对于补偿你……言卿，你要什么，我们都可以给你。
财富、资源、地位、甚至是等一切尘埃落定后，你想要回这具身体，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还给你，然后去寻找新的存身之所。
但是，在那之前……”
沈卿的声音变得格外郑重，甚至带着一丝恳求：“我们需要这场‘胜利’，需要这个机会。
所以，真的很抱歉，利用了你的感情和信任。
也谢谢你……即使经历了这些，最终还是选择了理解，甚至配合。”
沈言卿沉默地听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那缕已经凝实不少的千丝。
沈卿的道歉很诚恳，没有推卸责任，也点明了无法调和的矛盾，个人情感与集体目标的冲突。
良久，沈言卿才轻轻舒了一口气，抬起头，红色的眼眸清澈而平静，看向沈卿。
“我知道。”他说，“我也理解。
最开始的时候，确实有些不甘心，也有些……委屈吧，所以耍了点小脾气。”
指的是之前虽然说是在巅峰排行榜竞争赛中演戏，但是后来却搞得像是真的一样。的那种小报复性行为。
“但就像你说的，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和不得不做的事情。
方逸眠有他的责任和愧疚，你有你的使命和执念，我……也有我的选择和道路。”
沈言卿的语气很平和，没有怨怼，“至少，在最终的目的上，我们是一致的——打破系统的禁锢，赢得真正的自由。
这就够了。”
他看着沈卿，嘴角甚至微微弯起一个极淡的、释然的弧度：“所以，不用一直说抱歉。
过去的，让它就过去吧。
重要的是，未来怎么做。”
沈卿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清明、语气坚定的青年，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在绝境中依然能冷静分析、带领众人寻找生路的自己，却又分明不同。
沈言卿身上，有一种更纯粹的、历经挫折后依然选择向前的坚韧。
他心中的愧疚并未完全消散，但一种更深的欣慰和认同感涌了上来。
他伸出手，这次不是揉头发，而是轻轻拍了拍沈言卿的肩膀。
“谢谢。”沈卿的声音很轻，却重若千钧。
谢谢你的理解，谢谢你的坚韧，也谢谢你的……存在。
阳光依旧温暖，茶香袅袅，雪团翻了个身，继续它的美梦。
客厅里的两个身影，在经历了沉重的真相、意外的八卦和直击心灵的对话后，似乎达成了一种新的、更加坚实的默契。
前路依然艰险，谜团依旧重重，但至少在这一刻，他们不再是孤身一人。
无论是为了赎罪，为了责任，还是为了共同的未来，他们都将并肩走下去。
而关于“喜欢”的问题，关于三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或许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和更多的经历，才能找到最终的答案。
但此刻，他们有了比那更重要的东西——共同的敌人，和并肩作战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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