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日深夜,幽州北境的风愈发凛冽,吹得听风谷外的枯枝簌簌作响。
密室烛火摇曳,在石壁上投下闻人芷清瘦的身影。
她盘膝而坐,面前摆着一只通体漆黑的信鸽——羽翼经药水浸染,可避鹰隼之袭;喙部封蜡,内藏微卷桑皮纸,乃“天听”最高等级的绝密传讯。
她的指尖沾墨,在不足掌心大小的纸上逐字刻写,每一笔都凝神静气,不容丝毫差错:
“易京主营,兵马五万;西营虚设,仅旗幡;火油存于东南别院,守卒三百;公孙瓒本人居中楼,昼夜有甲士环护。”
写罢,她闭目沉思片刻,将此前三十余日所集布防坐标、岗哨轮替、粮道水脉等情报精炼为一首五言诗:
“东宫十二重,西岭暗渠通。
火聚东南地,兵虚西北风。
夜巡分三哨,鼓动应雷同。
中楼铜甲绕,一将据孤峰。”
诗句简练如刀,暗合音律节拍,便于口诵心记,事后焚毁无痕。
这是墨家千年传承的“诗谍术”,一字藏千军,一句定生死。
她轻轻将纸卷嵌入蜡封,动作极缓,仿佛不是在封缄情报,而是在封印一场即将掀起的风暴。
信鸽展翅时,她低声呢喃:“归鸿已逝,今夜……该落网了。”
羽影穿雾而去,没入黎明前最深的黑暗。
三日后,涿郡军帐。
晨光未启,帐内灯火通明。
赵云立于沙盘之前,手中展开的正是那封由黑羽信鸽带回的长卷。
他的目光如刃,一寸寸扫过字迹,脑中“万象天工”早已自动运转——
【情报解析模块启动】
【关键词提取:火油库、东南别院、守卒三百、西营虚设】
【布防逻辑推演:主强侧弱,重心固守,外虚内实】
他的手指缓缓落在地图上的东南一角,那里标注着一片低矮院落,原是易京马厩旧址,如今却堆满陶瓮,气味刺鼻,油渍渗地三尺。
“原来他的壳,是靠这些油桶撑起来的。”赵云低语,声音平静,却似蕴藏着雷霆将至的寂静。
他转身,步履沉稳地走向帐角正在调试机关的刘老:“立刻召集匠师,试制喷火筒——以震地雷导火原理为基础,加装青铜喉管与压缩气囊,务必做到点火即喷,射程不得低于三十步。”
刘老抬眼,皱纹间透出震惊:“将军是要……以火攻破其胆?”
“不。”赵云摇头,眸光如寒星,“我要让他们亲眼看见,什么是焚城之怒。”
话音落下,帐外忽有闷雷滚过,春雷初动,惊醒了蛰伏的大地。
雨未至,但空气已湿重如铁,压得人呼吸微滞。
赵云踱回沙盘前,再度凝视那片东南别院。
风从帐缝钻入,吹动地图一角,恰好遮住了院后那段土墙。
他在心中默然勾勒地形起伏。
前世地质勘探的记忆悄然浮现——低洼之地易积水,土质疏松则难承重,若遇烈火焚烧,结构必生变数。
他曾在川南勘察页岩层时见过类似地貌:背靠夯土坡,前临洼地,一旦起火,热流会沿坡面上涌,形成“烟囱效应”,火势蔓延速度远超常理。
而现在,易京东南别院正是如此格局。
“火油三百桶,堆积密集,通风不良……一旦点燃,不会只是燃烧。”赵云”
他立即调取万象天工中的模拟推演系统,输入地形、风速、储物密度、墙体材质等参数。
【模拟开始】
【第一阶段:点火 → 火势扩散 → 气体膨胀】
【第二阶段:高温冲击波撞击土墙 → 墙体裂缝生成】
【第三阶段:连锁爆炸 → 主营粮仓引燃概率:87.4%】
数据跳动之间,结论已然清晰:若能在夜间东风起时发动突袭,火焰与浓烟将顺着地势直扑主营核心,烧断补给,乱其军心,甚至可能直接引爆毗邻的军械库。
但这还不够。
赵云闭目沉思。
真正的杀招,不在火本身,而在“时机”与“混乱”的共振。
他提笔写下新的指令:三日内,二十具“喷火筒”必须完成。
竹节密封火油,前端加铜嘴导流,点火后可射出丈余烈焰。
操作者须双人配合,一人持筒瞄准,一人控火阀;另配轻型防爆护甲,以牛皮夹层裹铁鳞,护住头颈要害。
“此物易伤己……”刘老皱眉,“若风向突变,或点火迟滞,反噬难免。”
“所以我才要演练。”赵云淡淡道,“你要做的,不是质疑,是确保它在我需要的时候,一次成功。”
刘老沉默片刻,终是抱拳退下。
同一时刻,蓟城暗巷深处,闻人芷接到了来自大营的回信。
只有八个字:“火起之时,需乱其号令。”
她眸光微闪,立即召来苏晴。
“你今夜潜入城西更鼓房,趁守夜更换漏刻之际,将水位调慢一刻钟。记住,手法要自然,不能留下痕迹。”
苏晴点头:“若他们发现时间不准……”
“那就让他们发现。”闻人芷唇角微扬,“越早越好。”
当夜,月隐云层。
一道黑影翻墙入更鼓房,手法娴熟地调整了铜壶滴漏的出水孔径。
水流减缓,时间悄然停滞。
次日清晨,守军按惯例换岗,因漏刻显示“已到辰时”,西营旗手提前撤离岗位,空营虚影暴露在晨雾之中。
一名巡逻校尉察觉异常,正欲上报,却被街角冲出的乞丐撞翻食盒,汤汁泼洒文书,字迹模糊不清。
他怒斥驱赶,耽误半炷香。
而这短短片刻,已被埋伏在茶楼顶阁的“天听”细作尽数记录。
关靖很快察觉昨夜时间错乱。
他素来多疑,当即下令彻查更夫三人,亲自提审。
鞭笞之下无人招供,他暴怒拔剑,斩首一人以儆效尤。
然而此举非但未能震慑人心,反而引发全城恐慌。
商队误判开城时辰,延误货物流转;工匠错估轮值,导致兵坊停工;百姓窃窃私语,皆言“天时不顺”。
第三日午后,茶楼说书人拍案惊堂:“列位可知?昨夜北斗偏移,紫微动摇!有高人断言——白马将军气数将尽,早晚要败!”
一语既出,满堂哗然。
闻人芷坐在角落阴影里,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议论声,嘴角终于浮现出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民心如沙,握得越紧,流失越快。”她低声自语,“公孙瓒,你的城墙再高,也挡不住人心崩塌。”
而在涿郡军营,赵云已收到全部反馈。
他站在沙盘前,指尖轻点东南别院位置,眼神幽深如渊。
“风向、地形、人心、器械……所有棋子,已就位。”
他抬头望向帐外阴沉的天空,乌云低垂,春雷隐隐。
“只差一把火了。”
此刻,谁也不知,那场足以焚毁一座坚城的烈焰,已在匠坊火炉旁悄然铸成。
两名士兵正搬运刚完工的喷火筒原型,铜嘴在灯下泛着冷光,像是某种未知猛兽的獠牙。
风,越来越紧了。
第七日深夜,涿郡军令堂内烛火如豆,映得墙上地图轮廓分明,仿佛整座易京已在掌中燃烧。
赵云立于沙盘之前,指尖缓缓划过那条干涸的旧河道——它蜿蜒如蛇,自涞水支流潜入易京城东南角,正是夜袭最佳路径。
他眸光沉静,却似有烈焰在瞳底翻涌。
方才从演练场传回的消息仍在耳畔回响:第一轮试射失败,风向突变,逆烟倒灌,掩体起火,两名士兵轻伤。
那不是意外,而是天时未驯。
他闭目,万象天工瞬间开启。
思维宫殿中,一幅三维气流模型徐徐展开——山谷地形、植被遮蔽、昼夜温差……数据如星河流转。
片刻后,关键节点浮现:寅末卯初,大地余寒未散,冷空气沉降谷底,暖空气悬于上方,形成短暂逆温层。
此时近地面风力趋零,烟雾不升反聚,火焰稳定前冲,正是喷火筒发挥最大威力的“静火窗口”。
“原来自然之力,亦可为刃。”赵云睁眼,语气冷峻而笃定,“作战时间,定于寅末卯初。”
刘老躬身记录,额角渗汗。
他本不信这等精微时辰能左右战局,但赵云所言,每一句皆合天地节律,竟与多年经验暗合。
他低声问:“是否加装风向标?陶哨测温,也可一并配备。”
“加。”赵云点头,“每具喷火筒配一青铜风羽,哨管内置空心陶珠,遇热膨胀则鸣。宁可慢半步,不可错一步。”
刘老抱拳退下,脚步比往日更稳。
他知道,这支尚未出征的死士,已非血肉之躯所能阻挡。
赵云转身,目光落向闻人芷。
她静坐于侧,素手执笔,在绢帛上勾画信鸽归路网络,神情淡然如秋水无波。
然而赵云看得清楚——她袖口微颤,指尖略泛青白。
这几日连番调度,她未曾安眠一日。
“你的情报,”他低声道,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就是点燃这把火的那颗火星。”
闻人芷抬眼,与他对视一瞬,唇角微动,终未言语,只轻轻颔首。
帐外,春雷再起,闷响滚过天际,像是苍穹在压抑一场即将到来的怒吼。
风穿帘而入,吹熄了两盏边角油灯,余火摇曳,影子在墙上拉长成千军万马奔腾之势。
赵云提笔,在竹简上写下三个字:焚巢。
墨迹未干,他已下令传召周仓、张合诸将。
三路出击方案随即铺展——
一路佯攻飞狐口,鼓声震野,旌旗蔽空;
二路伏兵断马坡,白骑隐林,刀出鞘而不鸣;
第三路,则由他亲率三百死士,携喷火筒、云梯、火油弹,沿旧河道潜行至东南别院,趁风静火稳之际,一举焚其根基。
此战不求速胜,但求断骨剜心。
命令下达后,营中悄然运转。
匠坊彻夜锻铜,兵卒默然整甲,连炊烟都减少了三分。
整个涿郡,如同一张拉满的弓,弦紧而不发。
而在城南暗巷深处,闻人芷合上最后一卷密档。
她凝视窗外漆黑长街,良久,轻唤一声:“苏晴。”
黑影落地,无声无息。
她没有回头,只是缓缓道:“收网的时候快到了……有些鸟,该藏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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