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的认知？”
雷万钧眉头紧锁，他不明白苏厄这句话的意思。
“苏厄，你少在这里故弄玄虚！”
联盟阵营中，一个脾气火爆的红发老者忍不住跳了出来，他是一流宗门“烈火宗”的宗主，此刻被苏厄的气势压得满脸通红，羞愤交加。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东荒修士，没有一个是孬种！”
他叫嚣着，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恐惧。
“哦？”
苏厄的目光，落在了这个主动跳出来的“勇士”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看来，你对自己很有信心。”
他缓缓站起身，踱步走出神像的阴影，沐浴在阳光之下。阳光照在他身上，却仿佛被他周围那层无形的黑暗吞噬，没有投下任何影子。
“诸位远道而来，直接打打杀杀，未免太过无趣。”
苏厄的声音，通过某种奇特的法则，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乃至整个玄天圣地，甚至通过无数暗中窥探的水镜术法，传入了东荒无数修士的耳中。
“今日，我不杀人。”
“我只是想请大家，看一场戏。一场名为‘论心’的戏。”
“让东荒的芸芸众生都看一看，你们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道貌岸然的名门正派，魔道巨擘，内心深处，究竟是何等的嘴脸。”
这番话，让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论心？
这是什么意思？
苏厄没有给他们太多思考的时间，他抬起手，遥遥地指向了那个叫嚣得最凶的烈火宗宗主。
“那就从你，开始吧。”
他轻声说道，仿佛在宣布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无形无相，肉眼不可见，神念不可查的咒力，跨越了空间的距离，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烈火宗宗主的神魂之中。
【真言咒】！
这是苏厄突破半步地仙后，从《万古咒神经》中领悟的全新咒术。此咒不伤人肉身，不灭人神魂，它只有一个作用——强制目标，将内心最深处，隐藏得最严密的秘密，一五一十地，当众说出来。
那烈火宗宗主还没反应过来。
他只感觉自己的神魂，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随即，一阵难以抗拒的恍惚感，涌上了脑海。
他眼中的怒火与羞愤，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与迷茫。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悬停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李宗主？你怎么了？”
他身旁的一名宗主，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试探性地问道。
烈火宗宗主没有回答。
他缓缓地，张开了嘴。
用一种梦呓般的，带着几分回味与陶醉的语调，开始了他的“讲述”。
“师父他……对我真好啊……”
“他把宗门最好的资源都给了我，亲手教我烈火神功，甚至准备将宗主之位传给我……”
“可是，他为什么要对师兄那么好？师兄的天赋，明明不如我！凭什么……凭什么他能得到师父的‘离火真经’真传？”
他说的第一句话，就让全场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我不甘心……那本真经，应该是我的！烈火宗，也应该只属于我一个人！”
“所以，我在师父最喜欢的‘九转回阳茶’里，下了一点小东西。”
“那是我从一处上古遗迹里找到的奇毒，‘蚀心腐骨散’，无色无味，一旦发作，会让人感觉像是被万千蚂蚁啃噬心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的语调，变得兴奋起来，仿佛在炫耀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下午，阳光很好。我亲手为师父奉上那杯茶，看着他带着慈祥的笑容，一口一口地喝下去。”
“一个时辰后，毒发了。”
“我躲在暗处，看着他在地上痛苦地打滚，哀嚎，用指甲把自己的脸都抓烂了。他到死，都用那种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我藏身的方向……”
“那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他的所有力量，他的所有希望，都在我面前，一点点地，化为乌有！”
哗——！
全场哗然！
无论是广场上空的联盟巨头，还是远处观望的玄天圣地弟子，亦或是通过水镜看到这一幕的东荒修士，所有人都听得目瞪口呆，头皮发麻。
烈火宗的弟子们，更是如遭雷击，脸色惨白。
他们敬若神明的宗主，那个教导他们要尊师重道的宗主，竟然是一个弑师的恶魔！
而那烈火宗宗主的讲述，还在继续。
“师父死了，还不够。”
“我把那本‘离火真经’，偷偷放在了师兄的房间里。然后，我假装悲痛欲绝，召集所有长老，声称是师兄为了夺取真经，毒害了师父。”
“证据确凿，百口莫辩。”
“我亲手废了他的修为，打断了他的四肢，将他扔进了宗门的‘地火熔窟’，让他被活活烧成了灰烬。”
“那天，我终于坐上了宗主之位。所有人都称赞我大义灭亲，为师报仇。哈哈哈……一群蠢货！全都是蠢货！”
他的笑声，尖锐而刺耳。
他说完这一切，眼中那层迷茫的雾气，如同潮水般退去。
清醒，在一瞬间，回归了他的脑海。
他听到了周围那山呼海啸般的议论声。
他看到了自己宗门弟子们，那鄙夷、厌恶、恐惧的目光。
他看到了联盟其他人，那如同在看一只臭虫般的眼神。
“不……不……不是我说的！”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都干了些什么。
“是假的！都是假的！是这个魔头在污蔑我！”
他疯狂地嘶吼着，试图辩解。
但没有用了。
他刚才那绘声绘色的描述，那发自内心的得意与快感，是任何演技都模仿不出来的。
“啊——！！！”
一种比死亡更可怕的绝望，淹没了他。
他的道心，他用谎言和罪恶堆砌起来的一切，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从空中直挺挺地坠落下去。
“砰”的一声，摔在坚硬的广场地面上，抽搐了几下，便再也没有了声息。
人没死，但道心已碎，神魂崩溃。
他已经成了一个废人。
苏厄看都懒得看那个瘫倒在地的“忏悔者”。
他的目光，缓缓移动，转向了下一个目标。
那个人，正是浑身笼罩在血色魔气之中的，血煞魔宗宗主。
苏厄的嘴角，再次勾起那抹玩味的笑容。
“正道的领袖，尚且如此精彩。”
“魔道巨擘，想必你的故事，会更让我满意吧？”
血煞宗主脸色剧变，全身的魔气，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疯狂暴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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