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废墟的裂缝间穿过,吹动了李晚秋额前散落的发丝。她仍跪在平台边缘,右手按在第七个凹槽里,血顺着刻痕缓缓渗入石头内部。地面轻微震动,频率比之前更密。
陈陌蹲在她身边,手指搭在她手腕上。脉搏弱,但稳定。他抬头看向张铎:“还能撑多久?”
“不清楚。”张铎站在五米警戒线边缘,盾牌横在身前,“乙说共振频率回升,我们可能只有半小时。”
乙正低头记录石板上的符号变化。他的笔尖顿了一下:“不是回升……是被推上去的。有人在外面加速这个过程。”
甲猛地站起:“谁?赵三?他还没死心?”
没人回答。
陈陌收回手,掌心贴住内袋里的规则碎片。热度比刚才更高,皮肤下有东西在游走,像一根细线顺着血管往上爬。他不动声色地握紧拳头。
就在这时,墙影裂口处传来金属碰撞声。
一道人影从夹缝中走出。花哨西装,夸张领带,手上戴着几枚戒指。赵三嘴角挂着笑,脚步轻缓地踏上平台。
“好久不见。”他说,“你们看起来不太妙。”
陈陌立刻起身,挡在李晚秋前方。张铎侧移半步,盾面向外。乙迅速后撤,靠向平台死角。
“你来干什么?”陈陌开口。
“谈生意。”赵三摊手,“我知道你们手里有碎片。现在封印松动,它会烧穿你们的命格。交出来,我给你们安全离开的机会。”
“你还记得上次怎么骗我们的吗?”甲怒吼,“李晚秋差点死在你设的局里!”
“那次是合作失败。”赵三耸肩,“这次不一样。我是来收购的,价格也好商量。”
“你背后是谁?”陈陌盯着他,“规引?还是你自己想当守门人?”
赵三笑了下,没回答。他身后三人从阴影中现身,手持刻满符文的短杖,呈三角阵型逼近。
“别浪费时间。”他说,“你们现在谁都走不了。地底的东西快醒了,再不处理,这片区域会被规则重写。碎片留在你们手里,只会让所有人一起消失。”
“那你就打算抢?”陈陌问。
“不算抢。”赵三说,“算是回收风险资产。你们根本不知道怎么用它。”
陈陌掌心微微发热。他悄悄开启规则之眼。
视野中浮现出扭曲文字:**“言利者近灾,执器者先亡”**。
他记下这条提示,没有轻信。系统给的信息真假参半,必须自己判断。
“你说它是风险。”陈陌说,“那你为什么非要拿?”
“因为我懂规则交易。”赵三往前一步,“而你们只是闯进去的普通人。碎片需要匹配权限才能控制,否则就是定时炸弹。你们已经触发三次连锁反应了,难道没发现每次靠近它,身边的人就会出事?”
李晚秋抬起头。她的声音很轻:“上次……我失忆,是你动的手。”
赵三看向她:“那是代价。你想知道真相,就得付出点什么。我不骗你,我只是没告诉你全部。”
“你改了平台符号顺序。”乙突然说,“风暴是你推动的。”
“我只是提前做了准备。”赵三笑,“真正解开锁的是你们。李晚秋流血激活节点,陈陌用碎片共鸣定位——你们才是钥匙,我只是来收钥匙的人。”
“你错了。”陈陌说,“我们不是钥匙。她是继承者。”
赵三眯起眼:“她连完整的门都打不开,怎么继承?”
“不需要完整。”陈陌说,“她只要指出方向就够了。”
空气凝住了。
赵三脸上的笑容慢慢收起。他看了眼地底震动传来的方向,又看了看陈陌掌心紧握的位置。
“那就别怪我不讲规矩了。”他说。
他身后三人同时举起短杖,杖头亮起红光。地面浮现三个符文圈,迅速向平台中心收缩。
陈陌低喝:“防御!”
张铎盾牌落地,发出闷响。金属表面泛起一层暗光,挡住一道扫来的红芒。甲扑向左侧,一脚踢翻一块碎石砸向其中一人。乙在后方快速刻画阻隔符号,试图切断符文连接。
赵三没有动手。他站在原地,双手插兜,冷冷看着。
陈陌将李晚秋拉到身后,背靠断柱。他能感觉到碎片在发烫,几乎要灼伤皮肤。他不敢松手,也不敢让它暴露在外。
“你明知道这里不能分开行动。”陈陌说,“你还敢带人进来?他们不怕触犯‘离心者,影断’?”
“那条规则已经被覆盖了。”赵三说,“新规则正在生成,旧的都会失效。你们还守着老逻辑,早就落后一步。”
“所以你是趁乱来的。”陈陌说,“等我们耗尽力气,你就出现抢东西。”
“聪明。”赵三点头,“但我不是唯一想拿它的人。如果你不交,下一波来的就不只是我这种‘商人’了。”
“那就试试看。”甲冲上前,一拳砸向最近那人。对方抬杖格挡,反手打出一道黑气。甲侧身避开,肩膀擦出血痕。
张铎大步压上,盾牌撞向另一人胸口。那人后退两步,短杖脱手。乙立刻用符号封住其行动路线。
只剩一人还在攻击。
陈陌盯着赵三:“你真以为你能带走它?”
“我不需要带走。”赵三说,“我只要让它离开你。”
话音未落,最后一人突然扑向李晚秋。
陈陌转身就冲。
那人伸手抓向李晚秋按在凹槽中的手,意图打断血脉连接。陈陌一脚踹中其腹部,将人踢飞。对方撞上石柱,短杖断裂。
赵三终于变了脸色。
他抬起手,从西装内袋掏出一枚铜币。钱币上有倒三角划痕,与陈陌之前复刻的一模一样。
“最后一次机会。”他说,“把它给我,我可以保你们活到明天。”
“你保不了任何人。”陈陌说,“你连自己都护不住。”
他将碎片塞进李晚秋手中:“捂住它。”
李晚秋闭眼,指尖血继续流入凹槽。碎片接触到她血液的瞬间,平台表面浮现七道光纹。六道闪烁,第七道依旧黑暗。
但这一次,第六道变得更亮了些。
赵三瞳孔一缩:“她在强行同步!她会死!”
“那就让她死。”陈陌站在她前方,“至少不是为你死。”
赵三沉默两秒,收起铜币。
“你们会后悔的。”他说。
他挥手,三名手下迅速退向墙影裂口。他们的动作整齐,像是演练过多次。
陈陌没有追。
他知道赵三不会真的走。这种人从不做无准备的撤离。
果然,就在最后那人即将消失在夹缝中时,赵三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平台中心。
“记住。”他说,“当第六道光完全亮起的时候,第七道如果还是黑的——那就说明继承者不合格。到时候,门不会开,你们所有人都会被清除。”
说完,他转身走入黑暗。
平台上恢复安静。
甲喘着气坐下:“他就这么走了?”
“没走。”陈陌说,“他在等。”
“等什么?”
“等她撑不住。”陈陌看着李晚秋,“或者等我们主动交出去。”
李晚秋的手还在流血。她的呼吸变得沉重,额头渗出冷汗。但她没有松手。
“还能坚持吗?”陈陌低声问。
她点头:“方向没错……东南方废墟深处,门在那里。我能感觉到。”
乙走过来:“共振频率还在升。如果我们不在三十分钟内行动,整个平台会被激活成捕杀结构。”
“那就出发。”甲站起来,“不能再等了。”
“不行。”张铎拦住他,“她现在移动就是送死。血流太多,规则正在反噬。”
陈陌看向掌心。碎片热度未减,皮肤下的游动感越来越强。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它不是在排斥她。”他说,“是在排斥我。”
所有人都看向他。
他掀开衣袋,露出一角发红的碎片。边缘已经开始发黑,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
“我不是持有者。”他说,“我只是搬运工。它真正认的是她。”
李晚秋睁开眼:“那就……换人。”
她抬起左手,伸向陈陌。
陈陌看着她的眼睛。几秒后,他抓住她的手,把碎片放在她掌心。
接触瞬间,碎片停止发烫。
平台第六道光纹猛然闪亮,几乎刺眼。
远处废墟深处,传来一声低沉轰鸣。
像有什么东西,被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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