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陌双手撑住石门，用力推开。
红光从缝隙里涌出，照亮了他的脸。
他没有回头，身后两个复制体正缓缓转头，眼睛变成纯白色。
他跳进通道，石门在背后轰然闭合。
眼前是一条狭窄的走廊，墙壁由暗红色晶体构成，表面流动着微弱的光纹。
地面平整，没有裂缝，也没有文字。
空气干燥，带着一丝铁锈味。
走了不到十米，前方出现一个圆形平台。
李晚秋站在中央，低头看着自己的脚。红线已经蔓延到小腿，皮肤下有光纹游动。
张铎靠在墙边，手里握枪，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你来了。”李晚秋抬头，声音很轻。
陈陌点头。他想说话，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刚才那一连串动作耗尽了力气，呼吸还在发抖。
他刚要开口，角落里传来鼓掌声。
赵三从一根柱子后走出来，穿着花哨西装，戒指闪亮。他脸上带着笑，眼神像蛇一样盯着三人。
“好一出重逢戏。”他说，“可惜你们还不知道自己在帮谁。”
陈陌立刻挡在李晚秋前面。
“你怎么在这？”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赵三摊手，“影城这么大，谁都能来。我只是刚好路过，看到几位老朋友聚首，忍不住打个招呼。”
“别装了。”李晚秋往前一步，“你从来不会‘刚好’出现在任何地方。”
赵三笑了，慢悠悠从口袋掏出一枚铜币，在指尖转动。铜币上有“规引”标记。
“我知道你们不信我。”他说，“但有些事，你们必须知道。”
他看向陈陌。
“你的规则之眼，不是天赋，是陷阱。它根本不是帮你看见规则，而是让规则看见你。每一次使用，都在把你往替换名单上推。”
没人说话。
赵三又转向李晚秋。
“还有你。你以为自己是守门人后代？错了。你是诱饵。血脉不是传承，是钥匙孔。只要激活到一定程度，影城核心就会启动清除程序，把所有活人都抹掉。”
李晚秋摇头：“你在撒谎。”
“是不是撒谎，你自己心里没数？”赵三冷笑，“你每次闭眼，是不是看到一样的画面？石门、符文、灌药的小女孩？那是记忆封印，不是血脉共鸣。”
陈陌猛地抬头。
那面镜子里的画面……他也看到了。
“你当时不在场。”李晚秋声音发紧，“你怎么会知道那些细节？”
赵三不答，只笑。
张铎突然开口：“系统提示出过问题。上次在坟道，它让我们走前二十米，结果三十米才触发机关。”
陈陌看向他：“那是被干扰了，不是系统本身有问题。”
“可你怎么证明？”张铎盯着他，“你说规则之眼能看穿真相，但谁又能看穿你的眼睛？”
空气一下子冷了下来。
陈陌没说话。
他曾以为他们之间不需要解释。他曾拼死推开那扇门，就是为了回来和他们一起走下去。
但现在，张铎的眼神变了。不再是战友，更像在审犯人。
“我相信陈陌。”李晚秋说。
“你当然信。”赵三插话，“因为你已经被他绑上了同一条船。他的命运连着你的血脉，你活，他才能继续用规则之眼；你死，他也走不远。”
“闭嘴！”陈陌低吼。
赵三退后一步，举起双手：“我说完了。信不信由你们。”
他走到平台边缘，把铜币放在地上。
“等你们吵完，命就没了。”
说完，他转身走进阴影，身影消失不见。
平台突然震动。
头顶传来金属摩擦声。两侧墙壁开始向内移动，缓慢但坚决。
空中浮现出倒计时：【00:05:00】。
出口在前方，只有两米宽。
“我们必须走。”陈陌说。
“等等。”张铎没动，“赵三留下的东西不能不管。那枚铜币可能是线索。”
“没时间了。”陈陌指着倒计时，“再不动，谁都走不了。”
“我可以留下。”张铎说，“你们先走。”
“不行。”李晚秋抓住陈陌的手臂，“我们三个一起进来，就要一起出去。”
“我不是怀疑你的人品。”张铎看着陈陌，“我是怀疑这双眼睛。它救过我们，也害过我们。我不敢赌。”
陈陌看着他。
这个曾为他挡下影子陷阱的老刑警，这个在钟楼前替他断后的男人，现在站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拒绝跟他同行。
“那你查。”陈陌终于说，“但我们不会等。”
他拉着李晚秋往出口走。
张铎站在原地，没有阻拦。
“我信你。”他说，“但不信这双眼睛。”
两人穿过出口时，身后的空间已被压缩一半。
通道尽头是一段向下的阶梯，红光更亮了。
李晚秋脚步有点踉跄。
“你还好吗？”
“没事。”她说，“就是腿有点热。”
陈陌低头看她的鞋。红线已经盖过膝盖，皮肤下的光纹像血管一样搏动。
他想起镜中那个小女孩。
想起她嘴里被灌下的红色液体。
“坚持住。”他说。
“我会的。”
阶梯很长，一直通往地下。
上方的震动渐渐消失。
他们走出了闭合范围。
但陈陌知道，真正的分裂不是空间上的分开。
是信任断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
张铎的身影早已看不见。
李晚秋突然停下。
“你听到了吗？”
“什么？”
“声音。”
陈陌屏息。
没有声音。
只有台阶下方传来的轻微气流声。
“像是……有人在哭。”
陈陌皱眉。
他什么也没听见。
但李晚秋的表情很认真。
她抬起手，指向右侧墙壁。
那里有一道细缝，宽度不到一指。
“里面……有人。”
陈陌走过去，贴耳倾听。
依旧无声。
但他没有否定她。
他知道，有时候，规则之眼看不到的东西，反而更真实。
“我们不开。”他说，“先往下走。”
李晚秋点头。
他们继续前进。
台阶到底，是一片开阔空间。
地面铺满黑色石板，每一块都刻着扭曲符号。
中央立着一座石像，人脸蛇身，双眼位置嵌着红色晶体。
晶体正在闪烁。
频率和李晚秋腿上的光纹一致。
陈陌拉住她手腕。
“别靠近。”
李晚秋没挣扎。
但她盯着石像，嘴唇微动。
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
陈陌掏出规则锚。
屏幕依旧黑着。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玻璃片。
这是他唯一能依靠的东西。
远处，阶梯入口的方向，传来一声闷响。
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强行推开。
然后是脚步声。
一个人。
走得不快。
陈陌回头看。
黑暗中，一道身影正缓缓走下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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