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盘古这声近乎于咆哮的应答，从林默的手机听筒里炸响时，整个套房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猴子、胖子、陈阳，甚至连苏轻语，都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林默。
他们的脑子，彻底宕机了。
开源引擎？
零抽成发行平台？
这……这是什么概念？
猴子使劲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龇牙咧嘴。
“我靠，不是做梦……林哥，你……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他的声音都在发颤。
“你要自己做个游戏引擎，还要免费给所有人用？还要搞个不收钱的Steam？”
“你知不知道做一个引擎有多难？Unity和Unreal，那是人家几十年的技术积累！我们凭什么？”
“还有零抽成平台！服务器不要钱吗？带宽不要钱吗？运营人员喝西北风吗？我们这是开游戏公司，不是开慈善堂啊！”
猴子的每一句话，都问到了点子上，这也是一个正常商业逻辑下，必然会产生的疑问。
胖子王磊更是吓得脸都白了，他哆哆嗦嗦地说道：“林……林哥，咱们是不是太冲动了？马天宇是狗，咱们没必要为了跟狗置气，把自己家底都赔进去啊……【尘埃】还等着我们做呢……”
就连一向最支持林默的苏轻语，眼中也充满了担忧。
她不懂商业，但她知道，林默这个计划，听起来就像是要用一根小木舟，去挑战整个由航空母舰组成的联合舰队。
唯有陈阳，在最初的震惊过后，迅速冷静了下来。
他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双眼，闪烁着一种混杂着恐惧与兴奋的奇异光芒。
他没有说话，只是飞快地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建立着一个新的数据模型。
模型的名字，叫做“生态战争可行性分析”。
林默挂断了电话，看着自己这群被吓傻了的伙伴，笑了。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你们觉得我疯了，在拿整个幻境工坊的未来去赌一口气。”
他走到白板前，擦掉了陈阳画的那个“垄断创新”模型。
然后，他画了一个更大的圈。
“你们看问题的格局，还是太小了。”
“你们只看到了马天宇，看到了天穹娱乐。但马天宇，只是一个被资本异化了的症状，而不是病根。”
“真正的病根，是这个行业里，资本与创意之间，日益失衡的权力结构。”
他指着白板。
“为什么Unity和Unreal能成为行业霸主？因为他们掌握了‘生产工具’。你想做游戏，就得用我的引擎，就得遵守我的规则，就得被我抽成。”
“为什么Steam、AppStore能躺着赚钱？因为他们掌握了‘分发渠道’。你的游戏做得再好，不上我的平台，就没人知道，就卖不出去。”
“生产工具和分发渠道，就像是扼在所有开发者喉咙上的两只手。”
“马天宇现在要做的，是成为第三只手，扼住‘创意源头’。”
“当这三只手都属于资本时，开发者，就彻底沦为了奴隶。”
“到那个时候，别说【尘埃】，就算我们做出【黑魂】这样的游戏，他们也能通过引擎限制、平台下架、舆论封杀等各种手段，让我们悄无声息地死去。”
“所以，这场战争，我们退无可退。”
林默的声音，变得铿锵有力。
“马天宇的‘垄断创新’，看似是绝杀，但他愚蠢就愚蠢在，他把所有潜在的盟友，都推到了我们的阵营里。”
“他要扼杀所有独立开发者，那我们，就团结所有独立开发者！”
“他要垄断生产工具，那我们就把生产工具，免费送到每个人手里！”
“他要堵死分发渠道，那我们就为所有人，开辟一条通往星辰大海的新航道！”
这番话，如同一道道惊雷，在猴子和胖子的脑海中炸响。
他们终于明白了。
林默的反击，从来不是针对马天宇个人。
他要挑战的，是整个旧有的，不平等的行业生态！
“可是……可是引擎……”猴子还是觉得难以置信，“我们哪有技术做引擎啊？”
“谁说我们要从零开始做了？”
林默笑了。
“你们忘了【黑魂】了吗？”
“为了实现【黑魂】里那种独特的战斗手感、怪物AI、关卡加载机制，胖子和他的技术团队，在‘创世纪’引擎的底层上，写了多少自定义的工具和插件？”
“那些东西，经过了千万玩家的检验，已经是一个非常成熟的工具集了。”
“我们只需要把这些工具集，从‘创世纪’引擎里剥离出来，进行封装和优化，再补齐一些通用的功能模块，它就是一个全新的，专门为‘魂like’或者说‘动作冒险类’游戏量身打造的引擎！”
胖子王磊听到这里，眼睛猛地一亮。
他想起来了。
为了解决“穿模”问题，他重写了物理碰撞算法。
为了让boss的攻击更有“节奏感”，他开发了一套基于时间轴的AI行为树编辑器。
为了实现“无缝地图”，他设计了一套异步加载的流式数据管理方案。
这些东西，在当时看来，只是为了解决【黑魂】开发中的一个个难题。
但现在回过头看，它们组合起来，俨然已经具备了一个现代化游戏引擎的雏形！
“我明白了！”胖子激动地一拍大腿，“林哥，你是想把我们开发【黑魂】时踩过的坑，填过的路，直接打包送给所有人！让他们可以站在我们的肩膀上，去开发自己的游戏！”
“没错！”林默打了个响指。
“我们公开的，不是一个大而全的通用引擎。而是一个小而美的，‘特化引擎’。”
“它的目标用户，就是那些想做高品质动作游戏，但被Unity和Unreal高昂的学习成本和商业授权挡在门外的中小团队。”
“我们给他们的，不仅是工具，更是一套被【黑魂】验证过的，完整的设计方法论。”
“至于平台……”林默看向陈阳，“这就更简单了。”
陈阳瞬间会意，接过了话头：“依托‘创世纪’集团遍布全球的服务器和cdN节点，搭建一个游戏分发平台的后端架构，在技术上毫无难度。”
“运营成本方面，前期我们可以通过基金的注资来维持。而‘零抽成’这个噱头，本身就是最强的护城河，足以吸引所有对Steam和AppStore高额抽成不满的开发者。”
“一旦平台形成了开发者和用户的正向循环，我们就可以通过广告、增值服务等其他方式来实现盈利。这盘棋，能下得很大！”
陈阳越说越兴奋，他那颗被数据和逻辑包裹的大脑，第一次感受到了这种“重塑世界”的快感。
“所以……”林默环视着众人，做出了最后的总结。
“这不是一场赌博，而是一次降维打击。”
“马天宇还在第一层，想着怎么用钱买下所有的鸡蛋。”
“而我们，已经到了第五层，我们决定，直接把养鸡场送给所有人。”
“这场战争，从他选择与所有创造者为敌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输了。”
“我将这个计划，命名为——‘星火’。”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我要让马天宇，让天穹，让全世界所有妄图用资本扼杀创意的巨头们都看清楚。”
“一个属于创造者的时代，即将来临。”
“现在，告诉我，你们的选择。”
猴子看着林默眼中那熊熊燃烧的火焰，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去他妈的商业逻辑！
去他妈的风险评估！
人生在世，能跟着这样的大哥，干一件足以载入史册的大事，就算最后输得倾家荡产，又有什么关系？
“虽千万人，吾往矣！”
猴子扯着嗓子，吼出了一句他自己都不知道从哪学来的古文。
“林哥！你说怎么干，就怎么干！我王昊这辈子，就跟你混了！”
“算我一个！”胖子王磊也挺起了他那肥硕的胸膛，眼中满是决绝，“不就是写代码吗？老子当年能为了【黑魂】三天三夜不睡觉，现在就能为了‘星火’，把命都豁出去！”
苏轻语没有说话，她只是默默地走到林默身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行动，胜过千言万语。
所有人的目光，最后都聚焦在了陈阳身上。
陈阳深吸一口气，合上了他的笔记本。
他推了推眼镜，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一丝狂热的平静语气，说道。
“根据我的模型推演，‘星火计划’的成功率，是99.9%。”
猴子一愣：“我靠？这么高？你刚才不还觉得是天方夜谭吗？”
陈阳看着林默，缓缓说道。
“因为我刚才的计算里，忽略了一个最大的变量。”
“什么变量？”
“林默。”
“只要有他在，任何不可能，都将变成可能。”
“现在，我需要立刻起草一份公告，一份……足以让整个Z国游戏行业，发生十级地震的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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