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疯狂的石头》剧组拍摄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远在京州的电影学院，也正暗流涌动。
导演系教学主任，刘国章教授的办公室里。
他的得意门生，周子航，正一脸幸灾乐祸地汇报着什么。
“老师，您是没听说，那个苏牧，简直是疯了！”周子航绘声绘色地说道，“他不知道从哪儿骗来一笔钱，竟然真的拉了个剧组，在JZ市拍电影呢！还把冯远征那个过气导演也给忽悠过去了！”
“拍电影？”刘国章闻言，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眉头一皱。
对于苏牧这个名字，他现在是听到就来气。
上次在千人公开课上，他本想把苏牧当成反面教材，杀鸡儆猴，好好整顿一下学院里那种“唯利是图”的歪风邪气。
结果呢？
冯远征一个“大师之见”，直接让整个课堂失控，把他这个教学主任的脸，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事后，他更是沦为了全院师生的笑柄。
这口恶气，他一直憋在心里，没处发泄。
现在，这个苏牧，竟然还敢跑出去拍电影？
拍那种“肾宝源”、“乐哈哈”广告还没拍够吗？
还要去拍长片，继续污染大银幕？
简直是屡教不改！朽木不可雕也！
“他拍什么电影？”刘国章冷冷地问道。
“好像叫什么《疯狂的石头》。”周子航不屑地撇了撇嘴，“听名字就一股山寨味儿。而且我打听了，他们那个剧组，穷得叮当响，演员都是些没名气的话剧演员，设备都是二手的，整个一草台班子。”
“哼，胡闹！”刘国章重重地哼了一声，“一个连基本的电影美学和艺术操守都没有的学生，也敢妄谈导演？简直是对电影这门神圣艺术的亵渎！”
“可不是嘛！”周子航立刻附和道，“老师，我觉得，这事儿咱们不能不管！这要是传出去，说我们京州电影学院的学生，在外面拍这种不入流的‘垃圾’，丢的可是咱们学院的脸啊！”
刘国章的眼睛眯了起来。
周子航的话，正中他的下怀。
他早就想找个机会，好好敲打一下苏牧，挽回自己的面子了。
现在，机会不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吗？
“子航啊，”刘国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你下周，是不是正好要去JZ市，给你父亲的那个新片，做前期勘景？”
“是啊，老师。”
“嗯。下周三，你组织一下，带上咱们导演系大三的学生，就以‘现场教学实践’的名义，去JZ市，‘参观’一下苏牧同学的剧组。”
“记住，是‘参观’。”刘国章特意加重了这两个字的读音。
周子航瞬间心领神会，脸上露出了阴险的笑容。
“我明白了，老师！我一定把这次‘现场教学’，组织得明明白白的！”
他已经能想象到，当着全系同学的面，刘国章教授指着苏牧那个破烂剧组，痛心疾首地进行“现场批判”的场景了。
到时候，苏牧那小子，还有什么脸在学院里待下去？
……
一周后，JZ市，筒子楼拍摄现场。
剧组正在拍摄一场极其复杂的群戏。
包世宏、道哥、国际大盗麦克，三方人马，因为各种阴差阳错，同时出现在了这栋楼里，即将上演一场混乱的追逐。
这场戏，调度极其复杂，对演员的走位、镜头的运动，要求都非常高。
“各部门注意！”
苏牧拿着大喇叭，站在一个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如同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
“摄影组！二号机从三楼窗户推进去，跟住道哥！一号机在楼下，用长焦，抓包世宏冲进来的瞬间！”
“演员注意！郭老师，你冲进楼道的时候，要有一个被绊倒的动作，记住，要摔得真实一点！”
“渤哥！你从二楼翻窗户出去的时候，动作要利索！但别忘了喊那句台词：‘你侮辱我的人格，还侮辱我的智商！’”
“徐老师！你扮演的麦克，语言不通，全程就用眼神和手势！记住，你要演出那种‘我是专业的，但我的队友都是猪’的崩溃感！”
苏牧的指令，清晰、简短、有效。
整个剧组，像一台精密的仪器，在他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高速运转着。
夏清雨扛着摄影机，在狭窄的楼道里飞奔，她的镜头，死死地锁住每一个关键的人物。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她已经完全理解并爱上了苏牧的这种“纪实美学”。
冯远征带着几个场工，在楼下准备着安全气垫，以防黄小渤翻窗时发生意外。
就在剧组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的时候，一群不速之客，出现在了片场的外围。
正是刘国章教授，带着周子航和几十个导演系的学生。
他们一到现场，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镇住了。
这……这是在拍电影？
没有铺设的轨道，没有高大的摇臂，甚至连个像样的监视器棚都没有。
只有一个年轻人，拿着个大喇叭，站在一个破木头台子上，上蹿下跳地喊着什么。
底下的演员和工作人员，跑来跑去，乱糟糟的，跟个菜市场一样。
“噗嗤！”
一个学生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这也太寒酸了吧？跟我们拍学生作业似的。”
“是啊，那个导演，不就是苏牧吗？他这是在干嘛？行为艺术？”
周子航脸上的嘲讽，已经毫不掩饰了。
“看到了吧？我就说是个草台班子。这拍出来的东西，能看吗？”
刘国章的脸色，却不像学生们那么轻松。
他虽然也觉得这个剧组很“简陋”，但他毕竟是专业的。
他一眼就看出来，苏牧正在调度的，是一场难度极高的多线索交叉叙事的群戏！
而且，从现场的执行情况来看，苏牧的调度，竟然……毫无破绽！
每一个演员的走位，每一个镜头的切入点，都恰到好处。
那种混乱，不是真正的混乱，而是一种被精心设计过的，“有序的混乱”！
这……
这怎么可能？
一个大三的学生，怎么可能拥有如此老道、如此精准的场面调度能力？
这甚至比他自己，都要强上几分！
刘国章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
他本来是带着“审判”的心态来的，准备把苏牧的失败，当成新的反面教材。
可他现在看到的，却是一个让他自己都自愧不如的，教科书级别的现场调度！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苏牧也注意到了他们。
苏牧从高台上跳了下来，拿着大喇叭，径直朝他们走了过来。
学生们看到苏牧，都下意识地安静了下来，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好奇，有轻蔑，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苏牧走到刘国章面前，脸上没什么表情。
“刘教授，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刘国章看着眼前的苏牧，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准备了一肚子的批判之词，此刻，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在绝对的专业实力面前，任何话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周子航见状，赶紧站了出来，阴阳怪气地说道：“苏牧，我们是来‘参观’学习的。刘教授关心你，特地带我们来看看，你这‘大片’，拍得怎么样了啊？”
苏牧瞥了他一眼，懒得搭理。
他只是看着刘国章，淡淡地说道：“刘教授，既然来了，那就看看吧。不过，我们剧组赶时间，麻烦你们，保持安静。”
说完，他甚至没再多看他们一眼，转身就回到了自己的“将军台”上。
“各部门继续！刚才那条，保了！我们再来一条！争取一条过！”
那份从容，那份自信，那份对周围一切不屑一顾的专注。
让刘国章，当场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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