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海洋，外界的光线迅速被幽暗吞噬，确实深入海底，压力就越大。
但对于光之巨人而言，这点压力根本不算什么，反倒是迪迦身体的状态，让姜羽心中微微讶异。
要知道和其他奥特曼不同，如今的他只要体力足够便能一直维持变身。
可迪迦却不同，粗略估算，以这种消耗速度，恐怕仅能维持半个小时左右的战斗或活动时间。
“是因为迪迦变身需要超古代基因吗。”姜羽心中念头转过。
看来只能用那个方法了。
思考间，他集中精神，双臂在胸前交错，额头的水晶和胸口的彩色计时器同时泛起明亮的光芒。
意念如同涟漪般扩散出去，仔细搜寻着每一寸海水，几秒后，和迪迦频率相同的光芒出现在感应中。
“找到了。”
感受着那道如风中残烛的光芒，迪迦迅速往那个方向飞去，很快便看到大古。
他伸手一把抓住，化为光芒向海面飞去。
在卡蜜拉和丽娜注视下，一道耀眼光芒破开海面落到岛上，等光芒消散后，姜羽站在那里，而先前掉进海里的大古则静静躺在地上。
……
冰冷，无边的冰冷。
意识从一片混沌的黑暗中缓缓上浮，大古睁开了眼睛，或者说，他感觉自己睁开了眼睛。
头顶的光亮正在飞速离他远去，化作摇曳破碎的斑点。
“我要死了吗……”
一个清晰的念头浮现，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没有恐惧，没有挣扎，只有疲惫和解脱。
记忆的碎片涌来：托雷基亚那戴着面具的蓝色身影，注入体内的漆黑活物，失控后撕心裂肺的咆哮，城市在脚下化为火海，无数来不及逃窜的生命在光芒中湮灭……还有丽娜最后那惊恐而绝望的眼神。
以及最后的，与黑暗迪迦的战斗。
「是了，我在和迪迦的战斗中输了。」
他动一动手指，沉重的无力感却让他选择了放弃。
就这样结束吧。
死了也好。
从那个陷入火海的城市，从他在疯狂的意识碎片中看清自己双手沾满的血腥开始，那个名为大古的部分，其实就已经死了。
活着的，不过是背负着数百万亡魂的罪孽，在无尽的噩梦中苟延残喘。
那个黑暗的自己，会信守承诺放过丽娜吗？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大古也希望她能活下去。
还有胜利队的大家，队长，指挥，新城，掘井，野瑞……对不起，以这样的方式不告而别。
他的嘴角在冰冷的海水中，勾勒出一丝微解脱的弧度。
然而，为什么有一道光？
一道温暖的光破开深海的黑暗，笔直地朝他而来。
光芒中，他再次看到了那张脸。
那张曾让他心生向往，代表着希望与守护，后来又让他无比痛恨，视为罪孽源头的脸。
“迪迦……”
是幻觉吗？还是死前的回光返照？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他看见那光之巨人朝他伸出了手，一股久违的温暖光芒包裹了他冰冷的躯体。
……
不知过去了多久，模糊中，有压抑断断续续的哭泣声钻进耳朵。
像破碎的珍珠，一颗颗砸在他的心弦上。
这个声音……是丽娜。
她在哭吗，为什么还在哭？
一股强烈的担忧驱散了意识的迷雾，大古用力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丽娜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庞。
她瘫坐在自己身边，眼睛红肿，滚烫的泪珠正不断滑落，滴在他的脸颊上。
“丽娜…”大古发出虚弱的声音。
“大古。”短暂的呆滞后，丽娜再也忍不住，用力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我以为……我以为……”
她泣不成声，温热的泪水迅速浸湿了大古肩头的衣物。
大古被她抱着，身体还有些僵硬，手臂缓缓抬起，迟疑地回抱住她。
真实的触感和温度告诉他，这不是梦，丽娜还活着，而他似乎也还活着。
“没事了，丽娜，没事了。”
十几分钟后，情绪稍稍平复。
大古被搀扶着站起身，目光扫过周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神色平静的姜羽，以及更远处，倚靠着焦黑岩石，脸色冰冷的卡密拉。
记忆彻底回笼。
荒岛，陷阱，黑暗迪迦，惨败，力量的剥夺，坠海……然后是那道救赎般的光。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姜羽深深地鞠躬：“姜羽先生，谢谢你，救了丽娜，也救了我。”
他心中充满了后怕与感激。
若非姜羽及时出现，丽娜恐怕已经死了，那个黑暗的自己，根本毫无信用可言。
姜羽微微颔首，接受了他的谢意：“不必客气，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大古然后沉默了伸手探入怀中，掏出了已经石化的神光棒。
“咔嚓……”
细微的碎裂声响起。
石化的神光棒在他指间崩解，化作一捧灰色的尘埃从指缝中流下，被海风一吹，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我已经从那个噩梦中解脱了。”大古的声音很轻，“或者说，我终于失去了做那个噩梦的资格。”
他抬起头，望向远处，眼神空洞：“我犯下的罪行，摧毁的城市，就算把我千刀万剐，也无法偿还其万一。接下来我会去前线对付怪兽，直到死亡。”
“大古。”丽娜用力抱紧他的手臂，泪水再次涌出，声音呜咽，“不是你的错，是那个蓝色的邪恶巨人，是托雷基亚把你变成那样的，你也是受害者！”
大古避开她灼热的视线，苦笑道：“但我终究是亲手造成了这一切的凶手。这双手，”
他抬起自己的双手，目光痛苦，“这双手，沾满了洗刷不掉的血。”
大古很痛苦，但某人并不关心。
“以你这副孱弱人类的姿态，又能做得了什么？”
卡密拉不知何时已经站直了身体，眼神冰冷地睥睨着大古，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为了在最后关头救下那个叫丽娜的女人，她几乎搭上了半条命，结果这个家伙从醒来之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个地球女人身上，连一眼，一句感谢都没有施舍给她。
果然是负心汉。
无论是三千万年前，还是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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