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里一个周末,二表哥兴冲冲地从隔壁年级跑来告诉李二:“快走,我们家的‘橘子’熟了,红彤彤的,甜得很!”
李二将信将疑地跟着去了外婆家。郑克伦正坐在院坝里,就着暖洋洋的日头钩毛线鞋子,一团团颜色鲜艳的旧毛线在她灵巧的手指间翻飞。看见小外孙女来了,她脸上立刻笑开了花,放下手里的活计:
“二丫头,快来!你舅舅家那红柑子,今年结得可好了,又大又漂亮,保准你没见过!”
李二跟着舅舅廷和来到屋后的自留地,果然看见几棵树上挂满了橘红色的果子,颜色比自家那种黄黄的广柑要鲜亮得多。廷和舅舅满意地笑道:“当初买苗子,那人非说是橘子苗,结果种出来就是这种红柑。这柑子好剥,不费事,味道比广柑还甜。”
李二小心翼翼接过舅舅递过来地红柑,那果皮比她想象的更松软,用手轻轻一掰,就应声裂开,露出饱满晶莹的果肉瓣,香甜气瞬间扑鼻而来。她掰下一瓣放进嘴里,汁水在口中炸开,甜得像蜜。
“好甜!”她惊喜地叫道。
她和二表哥来了兴致,吃了几个后,便开始“创作”。他们小心地将果肉掏空,留下一个完整的、带着蒂头的果皮壳,再用小棍子在皮上歪歪扭扭地刻出眼睛嘴巴,里面插上一小截蜡烛头,一个憨态可掬的“橘子灯笼”就做成了。晚上点起来,橘红色的光晕透过薄薄的果皮,散发出混合着橘皮清香的温暖光芒。
日子,就像那柑子的滋味,越来越甜。腊月里,家里养了一年的肥猪终于能自家杀来过年了,这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杀猪那天,天还没亮,请来的杀猪匠和帮忙的邻居就都到了。
那头养得膘肥体壮的猪被从圈里拖出来时,似乎预感到了末日,拼了命地尖叫,声音凄厉刺耳,划破了冬日清晨的宁静。李二又好奇又害怕,躲在门后探头探脑。
土坝子上早已挖好一个地坑灶,一口巨大的铁锅架在上面,沸水翻滚着白汽。锅边铺着洗干净的芭蕉叶。几个壮汉死命将猪摁在两条长凳架起的门板上。杀猪匠是个沉默寡言的黑壮汉子,他拿出一把雪亮狭长的尖刀,先用盆在锅里舀了点热水,抓了半把盐撒进去,然后用手指擦了擦刀锋。
李二吓得赶紧用双手捂住眼睛,可指缝却忍不住悄悄张开一条缝。只见杀猪匠看准位置,一刀下去,猪的哀嚎声戛然而止,鲜红的血“汩汩”地喷涌到放了盐水的盆里。她看得心惊胆战,只觉得“好恐怖”!
接下来的过程更是让她瞪大了眼睛。杀猪匠在猪的后脚处割开一个小口,用一根长长的铁签贴着皮往里捅,然后鼓起腮帮子,运足气往里吹。那猪身就像个气球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胀大、滚圆。众人拿着水瓢将热水淋在吹得鼓鼓的猪身上,杀猪匠拿着铁刨子,一阵“唰唰”作响,原本黑黢黢、脏兮兮的猪毛便被褪得干干净净,变成了一只白胖胖、光溜溜的“白猪”。
大人们搬来木桩和粗竿子,将猪倒吊起来。杀猪匠运刀如飞,庖丁解牛般先将猪劈成两半,再分解成一块块红白相间、冒着热气的猪肉。邻居们帮忙,将那些还温热的肉块一层层码放进大水缸里,准备腌制。
猪下水、猪头、猪耳朵被迅速清理出来。地里刚拔出来的大萝卜,切成滚刀块,和清洗好的猪内脏一起,在大铁锅里“咕嘟咕嘟”地炖上。很快,浓郁的肉香就弥漫了整个院子,勾得人直流口水。
中午,所有来帮忙的乡邻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丰盛的“杀猪饭”。大人们喝酒划拳,孩子们专心对付碗里油汪汪的肉块,个个吃得满嘴流油,脸上是藏不住的幸福和满足。
饭后,廷秀和女人们便开始忙着腌肉。大块的猪肉被细细地抹上厚厚的盐和花椒,再用力揉搓,让咸味更好地渗透进去,这样才不容易变质。李道明则和男人们一起,在灶房上方架好横杆。等肉腌渍入了味,便一块块挂上去,接受每日炊烟的熏燎。日子一天天过去,那鲜红的肉质在烟火气中慢慢变得暗红、油亮,最终成了能保存很久、风味独特的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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