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惊蛰前后,终于彻底抖落了冬日的沉重。风变得绵软,带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和若有若无的草木萌发的甜腥。阳光一日比一日慷慨,晒得人骨头缝里都透出暖意。
林家大院东南角那片新翻的土地上,奇迹般地钻出了几簇细弱的绿芽。薄荷的叶片尖尖的,带着稚嫩的锯齿边;紫苏的幼苗顶着两片圆润的子叶,羞怯地舒展;艾草的芽更细小些,簇拥在一起,颜色是带点灰调的绿。它们怯生生地立在早春还有些料峭的空气里,却宣告着生命最原始的胜利。
林晓兰每天早晨都会去看一眼。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那些柔嫩的叶片,感受着那微凉的、充满希望的触感。这是她亲手埋下的种子,是她对陆建军心意的回应,也是她为自己未来铺下的、最微小却坚实的一步。感知力悄然延伸,她能“听”到土壤下根系伸展的细微声响,能“闻”到这些幼苗散发出的、比普通植物更纯净的生命气息——或许是因为种子本就来自灵气丰沛的深山,又或许,是她自己心境使然。
“哟,真活了!”王桂香也常来瞧稀奇,脸上带着农人看到作物生长时特有的、朴实的喜悦,“这陆同志给的种子是好。等再长长,夏天泡水喝,清热解暑。”她已经开始盘算着实用价值。
林晓兰笑着点头,心里却在想,等这些药材长成,或许可以尝试制作更精致的香囊或药枕。空间里的药材虽好,但明面上的、自家院子里种出来的东西,用起来更理直气壮,也能给药坊未来的产品线增加更多“自然”、“亲手栽培”的故事感。
药坊里,新一批加入了空间柴胡粉的“舒活药油”正在小范围试用。李婶的老寒腿用了说暖洋洋的舒服,张姨也拿了一小瓶给她扭了腰的亲戚。口碑在极小的圈子里慢慢发酵。林晓兰严格控制着空间药材的添加比例和范围,确保效果出众却又在“合理改良”的范畴内。她比任何时候都更仔细地记录着每一批原料的来源、配比和反馈,账目和生产日志由大姐林晓梅(现在经常回来帮忙)整理得清清楚楚。这些,都是她应对可能到来的“合作”谈判或审查时的底气。
大姐林晓梅婚后的生活,平静而温馨。周继军体贴,公婆和善,她回娘家的次数依然频繁,但眉宇间那份属于新妇的安宁与满足,是骗不了人的。她帮着母亲料理家务,辅导弟妹功课,也成了林晓兰药坊账目和文书工作的得力帮手。有时候,姐妹俩会在晚饭后的灯光下,头碰头地核对账目,林晓梅打着算盘,林晓兰记录,偶尔低声交流几句生意上的想法,气氛宁静而默契。
“晓兰,”有一次,林晓梅停下噼啪作响的算盘,抬起头,眼里带着温柔的忧虑,“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又要上学,又要操心药坊,还有……”她顿了顿,没说出那些潜在的麻烦,只是轻轻握住妹妹的手,“别什么都自己扛着,姐虽然没你本事大,但总能帮你分担些。”
林晓兰心中一暖,反握住姐姐的手:“姐,我没事。看到你和爸妈都好,晓娟晓峰都争气,我再累也值得。”这是她的真心话。家人的安康与成长,是她所有行动最根本的动力。
林晓娟的初中生活按部就班,她成绩优异,性格文静,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只是偶尔,林晓兰会发现妹妹对着窗外发呆,手里无意识地画着些花草鸟兽的图案,眼神里有种超越年龄的沉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林晓兰想起前世妹妹的悲剧,心头总会一紧,但看到今生妹妹健康地生活、学习,甚至可能有机会追求自己喜欢的美术,她又感到无比欣慰。她悄悄给妹妹买了几本美术入门和素描教程,放在她书桌上,什么也没说。林晓娟看到后,眼睛亮了好几天。
弟弟林晓峰依旧是家里的“皮猴”,但似乎也知道二姐和家里正在做“大事”,捣蛋之余,学习倒也用功了不少,还自告奋勇承担了给院子小药圃浇水的任务,虽然经常浇得太多,让林晓兰哭笑不得。
家庭的温暖与成长,像春日的阳光,滋养着林晓兰,也让她在面对外界的风浪时,脊梁挺得更直。
然而,暗处的目光并未因春日到来而消融。
那天下午,林晓兰从学校回来,特意绕道去新华书店,想找找有没有关于小型手工皂或护肤品制作的书籍——她琢磨着,药坊不能只靠两种药膏,得慢慢丰富产品线。书店里人不多,她专注地在新设的“轻工业”书架前翻阅。
忽然,那种熟悉的、被冰冷审视的感觉,再次如芒在背。
她没有立刻回头,而是保持着翻阅书籍的姿势,感知力悄然向身后延伸。不是一个人。至少有两道目光,来自不同的方向。一道在书店门口附近,带着惯常的监视意味;另一道……似乎就在她侧后方不远处的书架间,更隐蔽,更……具有评估性。
她迅速合上书,放回书架,转身,目不斜视地朝门口走去。步伐平稳,心跳却微微加速。经过门口时,她用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穿着灰色夹克、正在浏览报纸的男人侧影。而侧后方那道评估性的目光,在她转身时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随即也隐匿了。
走出书店,阳光刺眼。她融入街上的人流,感知力保持警惕。没有人跟上来。但那种被多方、多角度“关注”的感觉,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清晰。对方不仅没有放弃,似乎还增加了人手,或者……换了更专业的团队?
她想起陆建军提到的“老猫”和津门旧案,想起刘干事与沪上振兴的接触。这些零散的线索,像一张逐渐收紧的网。他们的目标,到底是她可能掌握的“技术”,还是她这个人本身?抑或两者都有?
回到家,她没跟家人提起书店的事。只是晚饭后,她对父亲林海生说:“爸,咱们院门那个插销,好像有点松了,明天我找点工具紧紧。还有,晚上您和妈睡觉前,检查一下窗户都关好没。”
林海生看了她一眼,没多问,只是点点头:“行,明天我弄。是得多注意。”
夜里,林晓兰躺在床上,毫无睡意。月光透过新换的薄窗帘,在地上投下模糊的光影。她将意识沉入空间。那片药田依旧郁郁葱葱,灵气盎然。她用意念收割了一小部分成熟的金银花和薄荷,进行干燥处理。看着空间里积累的、品质远超外界的药材,她焦躁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这是她的底牌,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暴露的终极秘密。但也是这份秘密,让她有了周旋和反击的资本。
她需要更多的信息,需要知道对手到底是谁,想要什么,底线在哪里。被动防御只会越来越被动。
第二天,她去了街道办。王主任见到她,先是高兴地告诉她:“晓兰,商标注册的受理通知书下来了!你看!”她递过来一张盖着红章的纸。
林晓兰接过,看着上面“晓兰药坊”和那个简易草药图案的受理编号,心中一定。这是官方认可的第一步,意义重大。
“不过,”王主任压低声音,“孙科长让我私下提醒你,最近可能有别的单位来找你‘谈合作’,让你……心里有个准备,条件看仔细了再答应。”
果然。林晓兰点头:“谢谢王主任,谢谢孙科长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从街道办出来,她没有回家,而是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她要去区图书馆,查阅一些公开的工商注册信息和行业动态。既然对方可能在明暗两条线行动,那她也必须在两条线上都做好准备。
春日的街道,梧桐树已抽出嫩黄的新叶,在阳光下近乎透明。行人步履匆匆,各自奔忙着生活。
林晓兰走在其中,身姿纤细却挺拔。阳光在她身上跳跃,勾勒出柔和的轮廓,也照亮了她眼中那份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坚定。
暗处的目光或许如影随形,春寒料峭中或许仍有风雪。但破土而出的绿芽,已然指向天空。而她心中的那棵树,也正在积蓄力量,等待着真正的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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