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厉十五年,冬初。
西方海岸的战火硝烟虽散,但无形的博弈却更加激烈。在仙朝星槎强大的武力威慑与后续释放的有限人道善意下,阿契美尼德帝国残存的舰队不得不接受了“和谈”的提议。谈判地点,定在了海岸边一处相对中立、由仙朝修士临时清理并布下简易防御法阵的沙滩上。
一方是以玉衡真人为首的仙朝使团,成员包括精通数理逻辑用于条款谈判的学者、熟悉异域文化的通译、以及负责安保与展示武力的金丹长老与雷霆武士。另一方,则是以那位名为阿尔塔薛西斯的金袍大祭司为首的阿契美尼德帝国代表,随行的有军方将领、贵族以及几位神色倨傲的法师。
谈判从一开始就充满了艰难。语言障碍需要经过多重转译(仙朝通译将对方语言转为身毒语,再由一位略通身毒语的学者转为仙朝官话,反之亦然),文化差异更是巨大。
阿尔塔薛西斯大祭司首先发难,尽管败绩在前,依旧试图维持帝国尊严:“东方使者,你们未经许可,擅闯帝国神圣海域,攻击帝国舰队,此乃重罪!依照万王之王的法律,你们必须献上足够的赎金与贡品,并承诺永不西犯,方可获得宽恕!”
玉衡真人神色平静,通过通译缓缓回应:“大祭司阁下,事实如何,你我心知肚明。率先攻击者,并非我朝。我朝星槎停泊于公海,是贵国舰队携武器与恶意逼近。我朝被迫自卫,何罪之有?至于赎金与贡品……”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对方略显狼狈的代表团,“败军之将,何以言勇?”
他话锋一转,提出仙朝的条件:“我仙朝皇帝陛下,胸怀寰宇,愿与四方友邦互通有无。此次西来,旨在建立平等之通商口岸,传播文明之光辉。贵国若愿开放边境数处港口,允许我朝商队入驻,公平交易,并保证其安全。同时,允我朝设立‘万法楼’分院,交流学识。我朝亦可适当提供一些贵国急需之物产与技术,以为回馈。”
玉衡真人提出的,并非割地赔款的屈辱条约,而是一套基于“平等互利”表象下,实则进行文化、经济渗透的方案。开放港口、设立万法楼,是仙朝撬开西方文明大门的关键楔子。
阿尔塔薛西斯等人闻言,脸色变幻。仙朝没有要求领土,这让他们松了口气,但开放港口和允许设立那种听起来就像传播异端学说的机构,又触及了帝国保守派的底线。
“开放港口事关重大,需万王之王钦定。至于交流学识……帝国拥有圣火赐予的无上智慧,无需外道之学!”一位贵族代表强硬表态。
谈判陷入了僵局。玉衡真人也不着急,只是命人展示了部分仙朝带来的商品:光滑如镜的瓷器、轻薄如烟的丝绸、以及几瓶散发着沁人心脾药香的初级丹药。他甚至让随行的低阶修士,演示了一个小范围的“呼风唤雨”术法,引来对方法师们惊疑不定的目光。
软硬兼施,方为上策。
与此同时,洛阳皇城,太极殿。
关于西线战报及玉衡真人谈判初步方案的紧急奏报,已呈送至雷九龙案头。同时送到的,还有通天阁关于“玄胎”计划最新进展及潜在风险的绝密报告。
朝会之上,文武百官对于西线策略议论纷纷。
兵部尚书主张强硬:“陛下,西夷桀骜,畏威而不怀德!当命玉衡真人加大压力,必要时可展示‘毁灭神雷’之威,迫其签订城下之盟,开放更多权益!”
礼部尚书则相对谨慎:“陛下,臣以为玉衡真人所策甚妥。强行征服,恐激起西方诸国同仇敌忾,于我朝长远西进不利。以通商、交流为名,徐徐图之,潜移默化,方是上策。且展示我朝物产之丰美,道法之玄奇,亦可吸引其民间向往之心。”
工部尚书则更关注实际利益:“若得开放港口,我朝天工部诸多造物便可源源不断输入西方,换取其金银、矿产及特有资源。其元素魔法体系,亦有借鉴之处,可丰富我万法楼藏。”
而当天枢阁老(代表通天阁)隐晦地提及“玄胎”计划面临的困境及那个涉及皇子本源道体力量的大胆设想时,朝堂之上瞬间安静了许多,不少重臣面露惊容。
端坐于龙椅之上的雷九龙,目光平静地扫过群臣,最终落在那份关于“玄胎”的密奏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
“西线之事,准玉衡所奏之策。”他缓缓开口,一锤定音,“以通商立基,以文化交流渗透,以武力为最后保障。具体条款,可由其临机决断,报朕知晓即可。”
他顿了顿,声音微沉,转向了更敏感的话题:“至于‘玄胎’之研,关乎国本,亦关乎未来大劫。其风险,朕已知之。”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尤其是几位皇子的外戚及相关派系的官员。
雷九龙的目光似乎穿透大殿,望向了九龙池的方向,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皇子们,是仙朝的未来,他们的道体,乃天地所钟,承载大气运。然,温室之花,经不起风雨。适当的历练与承担,亦是其必经之路。”
他没有明确同意那个危险的设想,但却为未来的可能性留下了空间。他看向天枢阁老:“继续研究,寻找更稳妥之法。必要时……可让璟儿,适当了解一些关于‘寂灭’的本质。他是长子,混元道体包罗万象,或能有所感悟,但绝不可贸然接触能量本体。”
只允许长子雷璟“了解”,而非“接触”,这体现了雷九龙在巨大风险面前的谨慎与对子嗣的爱护。让拥有混元道体的雷璟提前认知这种终极威胁,或许能帮助他更快成长,为未来做准备,但绝不允许其亲身涉险。
“臣等遵旨!”天枢阁老与群臣躬身领命。
朝会散去,两项关乎仙朝未来走向的决策就此定下:西线以温和渗透为主,帝都则在对终极威胁的研究中,小心翼翼地迈出了试探性的一步。而远在九龙池的雷璟,尚不知自己已被父皇赋予了更重的期望与无形的压力。仙朝的巨轮,在雷九龙的掌舵下,继续向着未知而广阔的寰宇,稳健而坚定地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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