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我们最近都这么下，但是不固定搭配，随机组合？”
时光的心跳还没能平复下来，如果褚嬴在这，一定也会为他们刚刚的棋局呐喊吧。
三人笑着互看，“行。”确实是很有意思的下法。
他们四人，方绪俞亮出自同门，深知对方棋路，又因性子南辕北辙，下出了不同的俞门棋路。
方绪白川幼年师承同一启蒙老师七年，白川老师十年虽未比赛，却把方绪的谱打得滚瓜烂熟，而方绪这个天赋和努力都在上上层的人，如今也还是下围棋的黄金年龄，他的实力不断在提升。
时光师承褚嬴，又被兰因寺用二十一路棋多番打磨过，大局观和奇招频频让大家措手不及，俞亮在梦里跟在褚嬴身后，看了那么多棋局，对时光的围棋，反复琢磨，与之相克。
过去八个月，四人又分属兰因寺和结庐居两派，互相牵制，有意思极了。
像是四种不同类型的武器，互相克制，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循环。
俞亮是精密制导导弹，像电脑一样精准，每一步都算得清清楚楚，最讲究效率和规矩。但怕时光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
导弹再准，人家直接在你雷达上放烟花，让找不到目标也是白瞎。
时光像天马行空的魔法师，招数稀奇古怪，想法天花乱坠，经常下出让人目瞪口呆的“神仙棋”和“鬼手”。但怕方绪这种“力量型猛男”。
任你魔法再花哨，对方直接靠强大的算力一力降十会，把你的戏法连台子都掀了。
方绪是霸道力量型重炮，计算力超强，中盘攻击力爆表，喜欢用强大的力量碾压对手，经验最丰富，什么场面都见过。但最怕白川这个最了解他的人。
就像一本专门写怎么对付方绪的“使用说明书”，总能提前猜到他的心思，让他有劲使不出来，特别憋屈。
白川则是深谋远虑的太极宗师，沉稳如山，特别有耐心，像打太极一样，善于化解对方的攻势。而且对方绪的棋路了如指掌。但反过来，他比较怕时光这种“新手怪”。
因为招数很多是古谱里的、或者自创的，不在熟悉的套路里。他的“预判”容易失效，好比老师傅遇到了看不懂的野路子。
这张关系网的精妙之处，还在于他们知道自己弱点并不断补墙，补到什么程度；同时知晓对方的弱点不断寻求裂缝，是否找到，大家没露底，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循环克制与动态平衡。
这种不确定性，会让每一盘棋都充满了未知的乐趣和锻炼价值，能最大限度地激发每个人的潜能，暴露其弱点，从而实现最快的共同成长。
因此时光提出随机组队的下法，在四人看来极具魅力，每一次不同组合，都是两种特质的融合与对抗。
方绪时光是极致的攻击与奇招的组合，是最锋利的矛。
白川俞亮是极致的沉稳与精准的组合，是最坚固的盾。
方绪俞亮是同门的力量与精度结合，是正统的王者。
白川时光是老辣的预判与天马行空的组合，是最意想不到的化学反应。
这盘棋仿佛抽干了四人的精气神，却又在他们的灵魂里注入了某种炽热而明亮的东西。
棋盘上的硝烟散去，留下的是无尽的回味和一种酣畅淋漓的疲惫。
时光像只没骨头的猫，整个人瘫在俞亮身上，脑袋枕着他的大腿，闭着眼睛，嘴角却带着满足的笑意，还在棋局的余韵里徜徉。
另一边的方绪也好不到哪去，几乎半挂在了白川肩上，额发被汗水濡湿，黏在光洁的额角，镜框也被打湿下滑到鼻间。
白川感受着身边人沉重的依靠和背后隔着衣料传来的湿热。
他伸手摸了摸方绪的后背，果然，衬衫都湿透了，紧贴着皮肤。
“起来，回房洗个热水澡，不然该着凉了。”把方绪从自己身上撕下来。
方绪有些不情愿地咕哝了一声，但在白川坚定的目光下，还是乖乖站了起来，脚步有些虚浮。
白川扶着他，又转头对还赖在客厅地毯上的时光和俞亮叮嘱，“你俩也别熬太晚，早点休息。”
“知道啦，白川老师，绪哥\/师兄，晚安！”两人异口同声，目送着上了楼。
客厅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彼此交融的呼吸声。
月光透进来，给在时光脸上加了层柔和的滤镜。
俞亮俯下身，看着枕在自己腿上、一脸餍足回味模样的时光，心中爱意翻涌，忍不住轻轻吻了吻他闭合的眼睑。
“你真的追上来了。”俞亮话语充满赞赏，像大提琴般悦耳。
时光听到这话，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眸子里还带着点迷离的水光。
他故意歪了歪头，调整到一个更方便俞亮行动的角度，等待被顺毛夸奖。
俞亮被他这小动作逗笑，双手捧住时光的脸颊，目光温柔得能溺死心上人。
亲吻细密地落下，从光洁的额头，到轻颤的眼睫，再到挺翘的小肉鼻尖，最后是那双总是发出爽朗笑声、此刻却格外温顺的嘴唇。
每一个吻都轻柔而珍重，最后，他带着点惩罚性的宠溺，轻轻咬了一下时光的鼻尖，低语道，“我们时光初段，又厉害了呢。”
“那俞亮三段，你怕不怕？”时光被亲得心里痒痒的，微仰起点身子，朝着俞亮的下巴亲回去，却被俞亮笑着偏头躲开。
“怕？”俞亮轻笑出声，眼神却异常认真和明亮，他伸手按住不安分的时光，不让他起身，深深地望进他的眼睛里。
“我只会更有动力。时光，我很高兴，”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最准确的词语来描述那种玄妙的感觉，“刚刚下棋的时候，我好像……灵魂进入了你，你懂这种感觉吗？”
时光眨了眨眼，努力理解着这句话。
他安静下来，不再玩闹，认真地说，“不太懂……但我好像也有一样的感觉。我的棋子是活的，你的棋子也是活的，有那么一瞬间，它们好像比我们还懂我们。俞亮，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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