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荩的钱袋子快要见底了,郭大煜的三大免费福利推进也捉襟见肘,谦谦的小金库也快被他们掏空了。他们打起了杜振霆、梁从浩和郑治浩的主意,想从三块大陆再薅点羊毛过来。但似乎除了杜振霆还有点底子,郑治浩提供了一部分支持,梁从浩则成了妥妥的铁公鸡。鸣戈大陆因为郑通民发动的祸乱,至今财政上都还没有缓过气来。
敖伊林手上,既有吸金兽,又有吞金兽,流动资金堪比四大陆资金总和,何荩没敢打主意,他还欠着敖伊林一大笔呢。而后,他们又把黑手伸向了两大移民聚居地,鸣戈电商平台就倒了血霉,谦谦这边则坚决不从了。
何荩只好削减开支,缩紧银根,发行债券,超发龙币。他担心在他手上把整个夸父星经济搞得难以为继,一旦出现政府欠薪什么的,会影响到生民党乃至各大陆政权的声望。
袁野让他再把债券规模放大一点,举债发展不是坏事,但不要把钱用错了地方。蔚兰亭对此有些担心,几次找袁野说道。袁野说,可能今后一段时间,窟窿经济都是一种常态,别等着颓势显现影响信心,那时候想要重新提振,至少得用十年时间。这可是经济规律,必须抓住机会。
蔚兰亭又反复向成盛洲和吴钟宥等求证,答案大同小异,这让他很是没谱。
袁野趁势向蔚兰亭提出拔高闵同铮位置的想法,蔚兰亭不得其解,但还是点头应允。几天后,闵同铮担任蔚办负责人,相当于进了最高权力机构。
而后,闵同铮通过璃珠向偷星者通报了这一情况,并说自己已经掌握了一些情况,比如大厅有直达夸父星的通道,而且能做到瞬间到达,那样的话,即使没有在夸父星安插眼线,可能偷星者想要离开都不会太顺利。
偷星者详细询问了空间之门的情况,闵同铮说他现在还不敢亲自前往查看,担心引起怀疑,但据说那玩意是无形的,只需要报出一个坐标就可以到达目的地,即使他想要破坏都无从下手。
沟通结束后,闵同铮看到力有不逮的璃珠昏昏欲睡的样子,心痛地把她抱回了宫殿里。确定了宫殿具有阻隔偷星者探测的功效后,他们都轻松了很多,像正常人那样生活原本是他们的执念和奢望,现在终于实现了。
璃珠对他说了很多自己的过往,两个人敞开心扉之后才发现之前只能叫在一起,而那种在一起是环境所逼,带有强迫性,但是经历了那么长时间的在一起,现在应该称之为相爱了。
在一起是悲情的,而相爱才是幸福的。一个枭雄和一个复仇者,正在努力洗刷掉他们身上的烙印,以换取这种自由自在的爱河徜徉。他们加倍珍惜现在和此刻,因为这或许只是一段短暂的时光,高悬在他们头上的,还有两把利剑,从未撤去。
所以闵同铮学会了更加努力,而璃珠则学会了更加用心。努力工作的闵同铮,除了是丈夫和父亲,他还有两个角色。更加用心的璃珠,不仅是妻子和母亲,还要通过与偷星者的接触,打磨好每一个细节,容不得半点差错。
袁野又和闵同铮做了几次沟通,了解他们和偷星者相处的每一个细节后,终于决定要出发了,但他没有告诉闵同铮。
出发前,又担心蔚兰亭在经济压力下失去信心,于是给他发了一段《道德经》原话:“道常无名,朴,虽小,天下莫能臣。侯王若能守之,万物将自宾。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将知止,知止可以不殆。”
然而,他刚登上飞行器,电话便打了进来,里面传来成盛洲愤怒的声音:“死渣男,你又要搞什么名堂?”
袁野说:“匪哥,别担心,我只是要出一趟远门,可能要待上一段时间才回来——”
成盛洲怒火不减,继续咆哮:“你去哪里?给谦谦报备没有?谦谦同意没有?!”
袁野:“你说什么?我听不见!信号不好……”
成盛洲还在咆哮,袁野把电话放到了一边,知道成盛洲是关心他,但这个时候他却什么也不能解释。
到了闵同铮说的那个区域,他让飞行员放慢速度,注意查找海上的环形山,但是并没有什么发现。又扩大了搜索区域,还是没有。
在海边降落后,他让飞行员和几个机组服务人员轮班盯着,一旦发现海上有山就向他报告。
这是偷星者的领地,他闯入了这块领地,他不信偷星者会不出现。
他的不信持续了整整七天,期间他关闭了所有通讯设施。
第八天,海上出现了一道影影绰绰的虚影,就是忽然冒出水面的巨鲸,但是要大很多倍。他立即命令飞行器跟踪而去,飞到上面的时候,看到那并不是环形山,倒有点像一艘露出水面的潜水艇。他让飞行器降落,毕竟是垂直起降,当离地面还有十来米高度的时候,他用绳子把自己吊了下去,并让飞行器就在海滨待命。
就在飞行器从视线中消失的时候,他发现周边的环境变了,自己像是落在了一个巨大的天坑之中,周边黑漆漆的,只有头顶上的一束光线照亮一片狭窄的区域,和闵同铮的描述如出一辙。
很安静。
当你凝视深渊,其实深渊也在凝视你。
就看谁沉得住气,袁野从背包里取出茶具炉具水壶,烧了一壶水,开始泡茶。茶香四溢后,开始品茗。那满脸享受的样子,仿佛这里是他家的后院一样。
然后,他开始搭建帐篷,收拾完毕后就倒头大睡。
他又泡了几天茶,茶叶都快告罄了。
然后,他就听到了脚步声,接着就看到了一个人,和闵同铮描述的一模一样。
那人走到他面前,学着他的样子盘腿而坐,一把抢过他面前的茶杯,学着袁野的样子喝了一口,似乎也没感到有什么妙处,就把杯子放下了。
袁野换了一种茶叶,冲泡出另一种香味。
那个人没有再抢他的茶杯了,而是盯着他问:“这是什么?”
男人的声音并不带金属声,倒像是个粗鄙的市井屠户。
袁野端起茶杯,品咂了一口,露出陶醉的神色,然后回答说:“这是极品香片,有春天的味道。”
那人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继续盯着袁野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在这里多久了?好几万年了吧?”袁野反问,然后接着说,“也许,我能帮你离开这个鬼地方。”
或许是被困太久了,这句话刚好戳中了他的心窝子;又或许是这是他的地盘,那人无所顾忌,所以他并没有去揪袁野话中的漏洞,而是脱口问到:“你有什么办法?”
到底非我族类,脑洞就是不一样,袁野暗暗想到,而后老神在在地说:“我知道一个巨大的空洞区,那里一定很自由,绝不会被发现。”
那人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说:“我问的是怎么能去到那里。”
“刚好我也知道有那么一条捷径,可能要不了一个昼夜,到时候你就可以天高任鸟飞了。”
“有点意思!”那人似乎恢复到正常思维上来了,玩味地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如果有人真的想帮你,你不应该是这个态度。”袁野也不正面回答,“我不过是一个蝼蚁而已,你轻而易举就把我捏死了。你也不问问,我为什么来找你?是为了送死吗?”
“越来越有意思了,那你为什么来找我?”
“或许只有我能理解你那么做的意图吧,你相信吗?”
那人一怔。袁野趁热打铁地说:“虽然我是个蝼蚁,但我还是认为你的做法有可能拯救这个病躯,那或许就是你的初衷。自从诞生以来,它似乎就一直在无序发展野蛮生长,我不太同意修修补补的方式,如果已经病入膏肓,修补式的保守疗法是没用的。而你,似乎是在帮它动手术,重新组织它的架构,或许能够让它向死而生。我猜对了吗?”
那人又一怔,还陷入了短时思索。而后,他缓缓地感叹道:“想不到你一个蝼蚁,竟然能猜到我的意图。你真是这样想的?”
“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你真是这样想的吗?”袁野说。
“那对你很重要?”那人竟然关心起来了,像个大人物忽然间八卦起来一样。
“是的,很重要。我来就是求证这个问题的,然后再决定帮不帮你。”袁野说。
“我和你是不同的族种,”那人的语气委婉了下来,像是要开始讲述一个故事般娓娓道来,“给你说说我的故事吧,我从未和谁说起过。你就叫我天医老头吧,我们很古老很古老,几乎算得上和这个宇宙诞生的同时代存在,或许我们不能算是生物体,但算得上是生命体。而我们这个族群严格说来也不算是族群,是极为稀有的存在。反正我是没有遇到过任何一个同类。”
袁野见老头说话如此诚恳,也不由得肃然起来,他又泡了一壶茶,斟上递给他。
老头摆摆手,继续说:“我与生俱来就有一个特质,我不知道是族种特质还是我自己的特质,那就是我们可以任意调整自己的质量,这么说吧,我可以一下子把自己的质量调整到无穷大,也可以一瞬间变得轻如鸿毛,只需要在心中起一个念头。还有就是,我能让那些正在发热发光燃烧或者聚变的星球瞬间熄灭,也能让他们瞬间聚变燃烧。这可能就是我们天生的本事吧。”
“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偷星的?是把自己的质量变大到能吸引那些星球随你而去吗?”袁野问。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父母,反正从我开始有意识起就注定是一个孤独者。”老头打开话匣子后就似乎有些收不住了,他没理睬袁野的问题,继续说,“从我能活动起,我就一直在游荡,在那些我熟悉的空间里,我不停地穿来穿去,就像你们所说的星际旅游一样。宇宙很空旷,而我很孤独,我的成长就是不停地游逛。有时候我会翻来覆去在某些区域滞留很久,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这个宇宙似乎是病了,在一些区域不断出现死星,而这些死星就像死去的细胞一样,既不是因为能量耗尽而寂灭成为白矮星,也不会被吸引收纳到黑洞边缘去。而且无论我怎么做,它们都不能恢复聚变发热,甚至连它的卫星都变得灰败。于是我判定,这一定是出现了病区。”
“后来,我见到越来越多的死星,就更加肯定了我的猜测。
“于是我试着拯救这些死星,我从恒星密度大的地方把那些似乎多余的恒星引到那些死星的位置并让它们融合死星,这一招很有效,但是我似乎忙不过来。那么多死星,我拯救的速度跟不上它们死亡的速度。
“然后,我就有了那个疯狂的也是天才的想法,重塑这个病躯,让他向死而生!至于后来的事情,我想你应该都知道了吧。”老头说到最后的时候,还有些洋洋自得的样子。
这一席话让袁野消化了很久,老头也没有再说什么。
他猜对了偷星者的动机,这很幸运。所以这老头对待郑通民他们“十八勇士”并给他们制造那么强烈的深入骨髓的恐惧,没在他身上出现。这给了他信心。
“那么,为什么会追杀你呢,他们有什么手段让你如此恐惧,竟然能在这里藏匿这么久?”这是袁野长考之后的问题。
老头说:“他们也在拯救死星,往死星注入能量,但效率远远低于我,而且效果也不太好,像是给那些死星续命,但只能维持不长的时间。后来我放弃拯救那些死星之后,应该是从他们发现了恒星被我藏匿起来后,开始追杀我的。至于手段嘛,我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方式,对我来说,这才是最可怕的。”
袁野问到:“那有没有另一种可能?其实他们不一定是你的对手?”
老头眼里露出惊惧的神色说:“不可能!比如你吧,你一定接受过他们诸天万界沟通赋能的,否则我根本不可能和你交流,包括之前来的那些蝼蚁也是一样。单就这一项,就是连我想破脑袋都做不到的事,而他们的本事可不止这一项。他们似乎已经掌握了规律,穷尽了规律,却唯独治不好宇宙的病。我肯定不是对手!”
“那万一不是追杀你,而是想和你沟通然后一起合作想办法治病呢?”
老头悠悠地说:“你是没听说过他们当年的征讨檄文吧,我可是他们的头号征讨对象,还是可以随时随地抹杀的那种!”
袁野忽然站了起来,双手作揖对着老头鞠了一躬。慎重地说:“请允许我向你致敬!哪怕你不是生物体,但你做的一切,值得我这个蝼蚁敬重!”
老头似乎不太适应袁野的这份情感流露,有些不知所措地摆了摆手。
袁野说:“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是怎么会化形和护盾这些手段的?”
老头神秘一笑,眼神中也有了一些得意,但他却说出了一个让袁野意想不到的答案:“偷来的!”
袁野又问:“那你知道愿力吗?”
老头一愣,反问到:“愿力?那是什么东西?”
袁野知道他不知道,但还是收起了继续追问的好奇之心,而是换了话题,他说:“你告诉我的,和我猜测的如出一辙,所以,我愿意帮助你离开!”
谁知老头说出的话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老头说:“你是个有趣的蝼蚁,但有资格成为我的朋友。我在这里无趣了那么久,遇到你后,我反而不想走了。”
那语气,大有天下易得知音难寻的味道。
所以,袁野怔住了,一时不知怎么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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