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死寂中的生机：枯荣真意初窥
死亡的腥风，带着星渊巨兽口中喷吐出的冰冷死寂气息，如同万载寒冰，瞬间席卷了整个破碎的岩石凹陷！七八张布满利齿、幽暗旋转的巨口，遮蔽了本就黯淡的光线，投下令人窒息的毁灭阴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
盘坐在地的夏衍，正处于引导神血与死寂本源的最关键时刻，也是最脆弱的时刻！他的身体如同一个布满裂痕的琉璃容器，左边是沸腾的金色岩浆（神血），右边是冻结灵魂的灰色寒流（死寂本源），中间是灰金色、艰难维持着平衡的枯荣桥梁。任何一丝外界的剧烈冲击，都可能打破这危险的平衡，瞬间引爆他体内的两股毁灭性能量，将他连同身后的红璃、云瑶一同炸成虚无！
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最近那头骨刺巨蜥兽口中滴落的、腐蚀着岩石的粘稠涎液，闻到那混合了腥臭与死寂的恐怖气息！巨口带来的风压，已经吹得他染血的发丝狂舞，皮肤刺痛！
避无可避！挡无可挡！功亏一篑？不！是粉身碎骨，形神俱灭！
就在这万分之一刹那的绝境之中！
夏衍那濒临崩溃的意志，被逼到了绝对的极限！求生的本能、守护的执念、以及对枯荣寂灭真意那深入骨髓的理解，在这一刻发生了某种玄之又玄的蜕变！
他的意识，仿佛瞬间被抽离了濒临破碎的躯壳，以一种超越物质层面的视角，“看”到了自身——一个即将被金色火焰和灰色寒冰彻底撕裂、湮灭的光点。也“看”到了那七八道代表着星渊巨兽毁灭意志的、浓烈到化不开的灰黑色洪流，正轰然砸落！
毁灭！绝对的毁灭！无论是体内的冲突，还是外部的兽口，都指向同一个终点——彻底的湮灭与死寂！
然而，就在这绝对的“死”与“寂”的图景中，夏衍的意识深处，一点微弱的、源自他自身枯荣寂灭真意的灰金色光芒，却顽强地闪烁着。
这一点光芒，微弱，却蕴含着一种独特的韵律。它并非生机的勃发，也不是死寂的凝固，而是一种…轮转！一种在毁灭的尽头，于绝对的“无”中，孕育出的、对“存在”本身的渴望与坚守！
“死之极…即为生之始…”
“寂灭尽头…枯荣轮转…”
云瑶曾经的话语，结合废土宇宙源海寂灭的景象，融合自身在死寂星渊挣扎求存的感悟，如同闪电般划过夏衍的心头！
不是对抗！不是阻挡！而是…融入！引导！以自身为炉，以枯荣为引，将这内外交加的毁灭死寂之力…逆转为一线生机！
这个念头升起的瞬间，夏衍体内那艰难维持的枯荣桥梁，猛地发生了奇异的变化！
不再仅仅是连接与疏导！那灰金色的光芒骤然内敛，化作一个微型的、不断轮转的漩涡！漩涡的中心，是绝对的寂灭与虚无！而漩涡的边缘，却有一丝微弱到极致、却真实不虚的“枯之生机”在艰难诞生！
“引死寂…入体！融神血…归源！枯荣轮转…寂灭…化生！”
夏衍在心中发出了无声的咆哮！他彻底放弃了抵抗！不仅不再阻止那即将咬下的兽口带来的毁灭性能量冲击，反而主动放开了自身枯荣领域的最后一丝防御！同时，他强行逆转体内枯荣漩涡的运转方向！
轰——！！！
外界，七八张恐怖的兽口，狠狠咬合而下！狂暴的物理冲击力混合着高度凝聚的死寂本源能量，如同山崩海啸，瞬间将夏衍渺小的身影彻底吞没！
而在夏衍体内，那逆转的枯荣漩涡，如同一个无底的黑洞，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吞噬之力！
外部的毁灭冲击力、死寂本源能量！体内狂暴的神血之力！左手中本源结晶碎片涌出的精纯死寂寒流！所有毁灭性的、混乱的、足以将他撕碎千万次的能量，在这一刻，如同百川归海，被那逆转的枯荣漩涡疯狂地吞噬、吸纳！
“呃啊啊啊——！！！”夏衍的身体剧烈膨胀、收缩！皮肤寸寸龟裂，鲜血如同喷泉般从无数裂口中激射而出！他的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仿佛随时会彻底粉碎！神海空间彻底陷入黑暗，裂痕密布如同蛛网！厚土金丹的光芒彻底熄灭，裂痕扩大，核心的破灭锋芒纹路都变得模糊不清！
这痛苦，超越了之前所有！这是真正的粉身碎骨、形神俱灭的过程！
然而，就在这绝对的毁灭风暴中心，那逆转的枯荣漩涡核心，一点微弱的、灰蒙蒙的、蕴含着“枯败”与“寂灭”意境，却又奇异地透着一丝“存在”韧性的光芒，却顽强地诞生了！
这一点光芒，如同宇宙初开时的第一缕光，微弱，却代表着“生”的起点！它并非勃勃生机，而是经历过毁灭洗礼后，于死寂废墟中顽强留存下来的——枯荣之种！是“存在”本身在“毁灭”碾压下的不屈印记！
轰隆隆…
外界，那七八头扑咬而下的星渊巨兽，突然发出了惊恐痛苦的嘶吼！
它们咬中了目标，却没有感受到血肉撕裂的快感！反而感觉自身的力量（死寂本源和生命精华）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朝着那个渺小的“虫子”体内倾泻而去！那感觉，如同咬中了一个吞噬万物的黑洞！
夏衍的身体，此刻成为了一个毁灭能量的中转站与转化炉！外部的兽群冲击、体内的神血与死寂结晶能量，被枯荣漩涡强行吞噬、混合、在绝对的毁灭压力下，被强行碾碎、融合！一部分最狂暴、最无法转化的毁灭性能量，被夏衍的身体承受、湮灭（加剧了他的伤势），而另一部分相对“温和”的毁灭本源，则在那漩涡核心的“枯荣之种”引导下，开始艰难地朝着“枯之生机”转化！
这个过程凶险万分，效率极低！夏衍的身体承受着难以想象的负荷，如同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但他的气息，在跌落到谷底后，却奇迹般地没有彻底熄灭，反而在剧烈的波动中，隐隐透出一股在毁灭中涅盘的惨烈意境！
“吼——！”距离最近、咬得最狠的骨刺巨蜥兽最先承受不住！它感觉自身的力量被疯狂抽取，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它惊恐地想要松口后退！
但，晚了！
夏衍紧闭的双眸骤然睁开！眼中没有眼白和瞳孔，只有一片混沌的灰金色漩涡在疯狂旋转！他猛地抬起鲜血淋漓、骨骼都裸露出来的右手，对着那头想要后退的骨刺巨蜥兽，隔空——一抓！
“枯荣…夺！”
一个嘶哑、冰冷、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声音响起！
那骨刺巨蜥兽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它体内的死寂本源和生命精华，如同被无形的巨手强行抽离！它的身体如同风化的沙雕，瞬间变得灰败、干裂，然后…哗啦一声，彻底崩散成漫天飞灰！只在原地留下一颗龙眼大小、比之前那块稍小的暗灰色本源结晶碎片！
秒杀！吞噬！
这一幕，彻底震慑了剩余的星渊巨兽！它们看着同伴瞬间化为飞灰，又感受到自身力量不受控制地流失，源自本能的恐惧终于压倒了凶性！它们发出惊恐的嘶鸣，纷纷松开巨口，如同潮水般向后暴退！
夏衍的身体晃了晃，强行吞噬转化一头金丹中期星渊兽的力量，让本就濒临崩溃的身体雪上加霜！但他眼中那灰金色的漩涡却更加幽深！他如同从血海中爬出的魔神，拖着残破不堪的身躯，一步踏前，冰冷的目光锁定了另一头气息稍弱的、形如巨蝎的星渊兽！
“死！”
依旧是那冰冷的宣告，依旧是隔空一抓！
枯荣夺命！
那头巨蝎兽惊恐地挥舞着螯钳，却无法阻挡体内力量的飞速流失，步了前者的后尘，化为飞灰，留下一枚更小的结晶！
连杀两头！剩余的星渊兽彻底胆寒！它们再也不敢停留，发出惊恐的哀嚎，调转庞大的身躯，争先恐后地冲入翻滚的星渊浓雾之中，转眼消失不见！
兽潮…退了！
破碎的岩石凹陷，再次恢复了死寂。只留下满地的狼藉、凝固的污血、几枚散落的暗灰色结晶碎片，以及…一个浑身浴血、身体布满恐怖裂痕、如同破碎瓷器般勉强拼凑在一起、气息微弱却带着一股惨烈涅盘意境的身影。
夏衍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内脏碎片的摩擦声。他低头看着自己残破的双手，左手掌心还紧握着那块最初的、来自晶甲巨龟兽的本源结晶碎片，右手掌心，则躺着刚刚夺来的两枚稍小的碎片。
冰冷刺骨的能量依旧在体内左冲右突，与残余的神血力量冲突着，撕裂着他的身体。枯荣漩涡已经停止了逆转，那核心的一点“枯荣之种”光芒黯淡，却顽强地存在着，艰难地转化着体内混乱的能量，维系着他不至于立刻崩溃。
他成功了…以一种近乎自杀的方式，逼退了兽潮，保住了性命，也保住了救命的结晶碎片。
代价是…根基近乎全毁！神海濒临崩溃，金丹布满裂痕，经脉寸断，肉身残破！境界从天罡四重初期，直接跌落回…气海境巅峰！而且，是根基受损、随时可能彻底崩解的气海境！
“咳咳…红璃…”夏衍艰难地转过头，看向身后。
伪鸿蒙紫气的光膜早已在之前的冲击中破碎。红璃依旧昏迷，但奇异的是，她身上那灼热滚烫的温度似乎降低了一些？眉心间那黯淡的金纹，也似乎…稳定了一丝？虽然依旧微弱，但那种狂暴失控、肆意破坏的感觉，似乎被一股外来的、冰冷沉重的力量压制住了？
是死寂本源结晶的气息！虽然夏衍还未正式引导，但他刚才吞噬转化兽群力量时，外溢的部分精纯死寂气息，以及他手中紧握的结晶碎片散发的气息，已经对红璃体内狂暴的神血形成了一种天然的压制！
希望！虽然渺茫，但希望之火，终于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上，艰难地重新点燃！
夏衍挣扎着爬到红璃身边，看着那枚最大的本源结晶碎片，又看了看自己残破的身体和跌落回气海境的修为。
前路，依旧布满荆棘。疗伤，恢复，救治红璃，唤醒云瑶，离开这绝地…每一步，都艰难无比。
但至少，他们活下来了。
在这绝对的死寂与毁灭之中，他以自身为炉，以枯荣为引，于湮灭的尽头，窥见并抓住了一线…枯荣轮转的真谛。
死之极，可化生之始。寂灭尽头，蕴枯荣轮转。
这，便是他在星渊死地，以生命为代价，窥探到的第一缕…枯荣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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