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突破:血脉微苏?
死寂星渊边缘的孤岛,永恒的灰暗是唯一的背景色。
夏衍盘坐于巨大的紫芒水晶碎片前,双目紧闭,周身笼罩着一层极其稀薄、却又坚韧无比的灰黄光晕——那是他刚刚开辟、尚不稳定、仅方寸大小的神海空间外显的枯荣寂灭领域雏形。
领域之内,枯败与寂灭的意蕴交织流转,将外界无孔不入的死寂本源气息隔绝了大半,形成一个相对“安全”的微型空间。虽然范围极小,领域强度也远不足以对抗真正的法则风暴,但在这死寂绝地中,已是弥足珍贵的喘息之地。
他的心神,正全力沉入识海之中,稳固着那方寸大小的神海空间。
神海初开,混沌初定。这片灰蒙蒙的微小空间,如同狂风中的烛火,极不稳定。枯荣寂灭真意化作无形的支柱与壁垒,艰难地维持着空间的边界,防止其重新塌缩回混沌。每一次外界死寂本源的冲击,都让这片新生的空间剧烈震荡,如同遭受重击的琉璃,布满细微的裂痕。
夏衍不得不将绝大部分心神和刚刚转化出的微薄“枯之生机”都用于修补、加固神海。开辟神海带来的精神力暴涨(神识探查范围从数百丈扩展到近十里,精度也大幅提升)尚未能完全转化为战力,反而成了巨大的负担。此刻的他,就像一个刚刚获得神兵利器的孩童,空有宝山却无力挥动,甚至要分出力气去握住这沉重的兵器。
“神海稳固,非朝夕之功…”夏衍心中明悟。天罡四重到六重,是一个持续开辟、稳固、凝练神海的过程。在这绝灵之地,没有海量元气和精神类天材地宝的滋养,单靠枯荣转化死寂本源和自身意志硬抗,其艰难程度,远超在正常环境下修炼的千百倍!每一次加固神海,都伴随着神魂撕裂般的剧痛和巨大的能量消耗。他估算,即使以现在的效率,想要将神海初步稳固下来,所需的时间,恐怕要以“年”(苍蓝星时间)为单位来计算。这还仅仅是稳固,想要扩张,更是遥遥无期。
高境界的修炼之艰,时间跨度之长,此刻如同冰冷的现实,沉甸甸地压在心头。所谓“洞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并非逍遥,而是漫长枯寂中与天争命的煎熬。
伪鸿蒙紫气又缩小了一圈,紫光愈发黯淡。夏衍将其大部分力量,依旧用于温养云瑶的真灵锁链和红璃的根基。在神海突破的刺激下,云瑶眉心的裂痕边缘,那淡紫色的光晕似乎明亮了微不可察的一丝,锁链的形态也凝实了半分。这是一个缓慢但持续向好的信号。红璃的呼吸也更加平稳悠长,苍白的脸上,那丝微弱的血色似乎也稳定了一些。
然而,资源的消耗,始终是悬顶之剑。
轰隆隆…
沉闷的、仿佛来自宇宙深处的震动,毫无征兆地传来。整个星骸碎片孤岛,都开始微微颤抖。
夏衍猛地睁开双眼,神海空间剧烈震荡,枯荣领域光晕一阵明灭!他强忍神魂刺痛,神识瞬间外放至极限!
只见星渊深处,那片翻滚的灰黑色浓雾中,如同煮沸的开水般剧烈翻腾起来!无数大大小小的死寂星骸碎片被狂暴的力量抛飞、碰撞、粉碎!一股比平时浓郁百倍、带着狂暴吞噬意境的死寂本源潮汐,如同灰色的海啸,正从星渊深处奔涌而出,向着孤岛的方向席卷而来!
“死寂潮汐!”夏衍瞳孔骤缩!这种规模的潮汐,远非之前的小打小闹可比!其中蕴含的破灭与衰亡之力,足以瞬间湮灭普通金丹修士!
“退!”他毫不犹豫,一把抱起昏迷的红璃和云瑶,枯荣领域收缩到极致,仅能勉强覆盖三人,身形如电,向着紫芒水晶碎片后方更深处的一块巨大岩石凹陷处暴退!
几乎就在他退入凹陷的瞬间,灰色的死寂狂潮已狠狠拍打在孤岛边缘!
轰——!!!
无法形容的巨响!整个星骸碎片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剧烈地摇晃、呻吟!岩石崩裂的刺耳声音不绝于耳!恐怖的冲击力透过大地传来,即使有枯荣领域削弱,夏衍依旧感觉五脏六腑如同被重锤轰击,喉头一甜,一口逆血强行咽下!怀中的红璃和云瑶也在这剧烈的震荡中发出无意识的闷哼。
更可怕的是那无孔不入的侵蚀!灰色的潮汐蕴含着精纯到极致的死寂本源,如同亿万根冰冷的毒针,疯狂地冲击、腐蚀着夏衍的枯荣领域!领域光罩剧烈闪烁,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嗤”声,表面迅速蒙上一层灰败之色,范围被压缩得几乎贴到三人的皮肤!
“撑住!”夏衍目眦欲裂,全力运转枯荣寂灭真意!丹田内厚土金丹疯狂旋转,破灭锋芒透体而出,与枯荣真意结合,艰难地磨灭、转化着侵入领域的死寂本源。神海空间更是如同暴风雨中的小船,剧烈颠簸,裂痕隐现,剧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意志。
这场狂暴的潮汐,持续了不知多久。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当潮汐终于缓缓退去,留下满目疮痍的孤岛和一片更加死寂的虚空时,夏衍几乎虚脱。枯荣领域黯淡得只剩下一层薄纱,神海空间摇摇欲坠,嘴角溢出丝丝血迹。伪鸿蒙紫气的消耗,因为刚才全力维持领域和转化侵蚀,又肉眼可见地减少了一截!
然而,就在这劫后余生的死寂中,夏衍疲惫的神识,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动静。
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来自——怀中!
他猛地低头,看向怀中的红璃。
只见红璃的身体,正在发生极其细微、却无比清晰的异变!她裸露在兽皮衣外的皮肤,尤其是手臂和脖颈处,此刻正浮现出无数细密的、如同蛛网般、闪烁着极其微弱金芒的纹路!这些金纹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活物般在她皮肤下缓缓流动、明灭!一股古老、尊贵、带着不屈战意的微弱气息,正从她体内缓缓苏醒、弥漫开来!
这股气息虽然极其微弱,但在夏衍的神识感知中,却如同黑夜中的火炬,瞬间照亮了这片死寂!它与周围无处不在的死寂本源格格不入,充满了磅礴的生命力与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威严!
“这是…血脉之力?!”夏衍心中剧震!他想起了在坠星古墟时,红璃为保护他重伤击退黑狼部首领时,眼中也曾闪过的一丝微不可查的金芒!当时情况危急,他只当是潜力爆发。如今看来,这绝非偶然!
红璃的眉头紧紧蹙起,即使在昏迷中,身体也在微微颤抖,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那些流动的金纹时明时暗,如同在进行着激烈的拉锯战。她体内的生机,在这股古老血脉气息的刺激下,似乎也活跃了一丝,但更多的是一种血脉深处某种桎梏被强行冲击带来的撕裂感!
“红璃!坚持住!”夏衍立刻将所剩无几的伪鸿蒙紫气,更多地导向红璃的身体!温润的创生之力,如同甘霖,试图安抚、引导她体内那躁动不安、却又强大无比的血脉力量。
然而,就在红璃血脉异动,微弱金光透体而出的瞬间——
“吼——!!!”
一声低沉、暴虐、充满了无尽饥饿与毁灭欲望的咆哮,猛地从星渊深处,那片尚未完全平息的灰黑色浓雾中炸响!这咆哮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震荡空间法则,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夏衍的神海之上!
轰!
本就摇摇欲坠的神海空间再次剧震,夏衍眼前一黑,七窍同时渗出细密的血丝!
他强忍剧痛,神识循着咆哮传来的方向疯狂扫去!
只见浓雾翻滚,一头庞然大物的轮廓缓缓浮现!
那是一只难以形容的怪物!它整体像是由无数巨大、扭曲的星骸碎片强行拼凑而成,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如同沥青般粘稠流动的暗灰色物质——那是高度凝聚的死寂本源!怪物的形态依稀像一头放大了千百倍的巨蜥,但头颅却如同一个不规则的、布满孔洞的陨石,没有眼睛,只有中心一个不断旋转、散发着恐怖吞噬力的幽暗漩涡!它的四肢如同扭曲的岩柱,每一次移动,都让周围的空间产生涟漪般的褶皱。一条粗壮的、末端带着巨大骨锤的尾巴随意一扫,便将一块数十丈大小的星骸碎片抽得粉碎!
它散发出的气息,狂暴、混乱、充满了对一切生机的憎恶与吞噬欲望!其能量强度,赫然达到了——金丹后期!而且,因为身处死寂本源浓郁的星渊,其实际战力,恐怕足以威胁到天罡初期的修士!
“星渊兽!”夏衍瞬间明白了这怪物的来历!这是寂灭星渊特有的、由死寂本源和破碎星骸结合孕育出的恐怖凶物!它们没有灵智,只有毁灭与吞噬的本能!它们感知不到普通生灵,却能敏锐地捕捉到一切与“生机”、“秩序”、“法则”相悖的“异常”波动!
红璃体内那古老尊贵的血脉气息,在这片死寂中,如同黑夜中的灯塔,瞬间将这头饥饿的星渊巨兽吸引了过来!
“该死!”夏衍的心沉到谷底。刚经历死寂潮汐的冲击,他自身状态极差,神海不稳,力量不足全盛时三成。怀中的红璃血脉躁动,云瑶真灵脆弱,根本经不起任何战斗余波!
而那头星渊巨兽,幽暗的口器漩涡锁定了孤岛,锁定了红璃身上散发出的、那令它无比厌恶又充满诱惑的“生机”与“神性”气息!
吼——!
又是一声震碎空间的咆哮!星渊巨兽迈开沉重的步伐,每一步落下,都让星骸孤岛剧烈震颤!它那扭曲的岩柱巨爪抬起,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和高度凝聚的死寂本源黑光,朝着夏衍三人藏身的巨大岩石凹陷处,狠狠拍下!
爪未至,恐怖的威压已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压下!空气(如果还有的话)被挤压得发出爆鸣!夏衍的枯荣领域被压缩到了极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避无可避!退无可退!
“拼了!”夏衍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芒!他猛地将怀中昏迷的两人推向身后凹陷最深处,同时将伪鸿蒙紫气的大部分力量化作一层坚韧的紫色光膜,牢牢护住她们!
自身则猛地站起,迎着那遮天蔽日、缠绕着死寂黑光的巨爪,不退反进!
丹田内,厚土金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核心的破灭锋芒纹路爆发出刺目的金芒!那方寸大小的神海空间,不顾崩裂的危险,被夏衍强行催动到极致!灰蒙蒙的神海之力汹涌而出,与枯荣寂灭真意、破灭锋芒三者强行融合!
“枯荣寂灭域——镇!”
嗡!
一个仅有丈许方圆、极其凝练、内部灰黄气流疯狂轮转、核心一点金芒破灭之意吞吐不定的微型领域,在夏衍身前瞬间展开!这是他强行透支神海和金丹本源,凝聚出的最强防御!
下一刻!
轰——咔擦——!!!
星渊巨兽的恐怖利爪,狠狠拍在了夏衍那丈许方圆的枯荣寂灭领域之上!
无法形容的巨响爆发!如同两颗星辰对撞!狂暴的能量冲击波瞬间横扫而出,将周围数百丈内的岩石地面犁平、粉碎!夏衍藏身的巨大岩石凹陷,上半部分如同豆腐般被瞬间削平!
噗——!
夏衍如遭雷击,鲜血狂喷!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身后仅存的半截岩壁上!他凝聚的枯荣寂灭领域在接触的瞬间便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仅仅支撑了不到半息,便轰然破碎!领域反噬加上巨爪的恐怖力量,瞬间重创了他的五脏六腑和经脉骨骼!
而那星渊巨兽的利爪,也被领域核心的破灭锋芒和枯荣轮转之力所阻,拍下的势头猛地一滞!爪尖缠绕的死寂黑光被湮灭了大片,其覆盖着粘稠物质的爪面,也被破灭锋芒撕裂开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流淌出暗灰色的、如同熔岩般的粘稠血液!那血液滴落在岩石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腾起阵阵灰烟!
“吼——!”剧痛让星渊巨兽发出更加狂暴愤怒的咆哮!它那幽暗的口器漩涡猛地对准夏衍,一股恐怖的吞噬吸力瞬间爆发!
夏衍重伤之躯,根本无法抵抗这股力量,身体不受控制地被拉扯着,向着那死亡漩涡飞去!他看到了漩涡深处翻滚的、足以消融万物的死寂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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