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前夕，青云城的夜晚格外喧嚣。
天机阁上市成功、跨州贸易线开通、万剑山大军压境又按兵不动……这一系列事件，让这座原本普通的修仙城池，成为了整个青云州的焦点。
南城“美食一条街”，是这座城市夜晚最热闹的地方。
半年前，这里还只有几家售卖辟谷丹和普通灵膳的铺子，生意冷清。
但现在，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五十多家店铺鳞次栉比，招牌五光十色——
“王记灵膳楼”“火锅修仙馆”“串串香阁”“麻辣烫坊”“奶茶续命屋”“烧烤渡劫摊”……
店名一个比一个离谱，但生意一个比一个火爆。
而这些店铺的背后，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王富贵。
这位现实中的美食博主、游戏里的灵膳宗创始人，用了半年时间，不仅将地球上的餐饮文化搬到了修仙界，还结合本土灵材，开发出了数百种全新“灵膳”。
效果也出奇的好。
一份“麻辣火锅”，不仅美味，还能临时提升火系抗性15%，持续两个时辰。
一杯“珍珠奶茶”，喝完回蓝速度提升20%，附带“心情愉悦”状态。
一串“灵兽肉烧烤”，食用后力量+5，持续六个时辰。
更重要的是，价格亲民——最便宜的“麻辣烫”，十贡献点一碗，连炼气期修士都吃得起。
“王老板，再来十串羊肉！”
“好嘞！加辣不加辣？”
“变态辣！要辣到能喷火的那种！”
“没问题！本店新研制的‘地狱魔鬼椒’，保准让你体验渡劫的感觉！”
王富贵穿着绣着金元宝图案的围裙，在一家最大的烧烤摊前忙得热火朝天。
他现实中学的就是餐饮管理，又做了五年美食博主，对食材、口味、营销有着近乎本能的敏感。
在这个世界，这些技能被无限放大。
“王老板，你这灵膳配方，卖不卖啊？”一个本地修仙家族的长老凑过来，笑呵呵地问。
“哟，李长老！”王富贵擦了擦汗，“配方不卖，但可以加盟！您开分店，我们提供技术培训和原料供应，利润三七分，您七我三！”
“加盟？这词新鲜。”李长老感兴趣道，“怎么个加盟法？”
“简单！”王富贵麻利地翻着烤串，一边解释，“您出场地、人手、启动资金，我出配方、技术、品牌。头三个月免费培训，后期每月按营业额抽成3%做管理费。”
“听起来不错……”李长老沉吟，“但我听说，你们天机阁最近不太平，万剑山那边……”
“万剑山？”王富贵笑了，“李长老，您觉得万剑山会为了几串烧烤，跟天机阁开战吗？”
“呃……”
“不会的。”王富贵自信道，“因为万剑山的弟子，现在也是我们的客人。您看那边——”
他指向不远处一桌。
五名穿着万剑山服饰的年轻弟子，正围着一口红油翻滚的火锅，吃得满头大汗，一脸满足。
“他们三天前偷偷溜进城，试了一次，就上瘾了。”王富贵压低声音，“现在每天都要来，还打包带回去给师兄弟。您说，他们会希望两家打起来吗？”
李长老愣住。
这……好像有道理。
美食，是最直接的“文化输出”。
它能跨越阵营、修为、甚至物种的隔阂，让人在最本能的欲望上达成一致。
“所以啊，李长老。”王富贵递过一串烤好的“灵犀肉”，“与其担心战争，不如想想怎么赚钱。等跨州贸易线通了，咱们的灵膳卖到苍炎州，那利润，啧啧……”
李长老接过烤串咬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
香、嫩、辣，还有一种奇特的灵力暖流涌入经脉。
“这……这是什么肉？”
“新研发的‘三味灵犀肉’。”王富贵得意道，“用三种不同属性的灵犀兽肉混合，再配以二十七种调料，经过七十二道工序制成。长期食用，可小幅提升灵力亲和度。”
“神了！”李长老三两口吃完，一拍桌子，“加盟！我李家在青云城有三间铺面，全改灵膳馆！”
“爽快！”王富贵拿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契约玉简，“签了它，明天开始培训！”
李长老毫不犹豫地签下。
不远处，站在街角的林不凡和诸葛暗，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前辈，王富贵这招……有点厉害。”诸葛暗感慨，“不费一兵一卒，就让万剑山弟子成了我们的‘客户’，还拉拢了本地家族。”
“他走的是另一条路。”林不凡眼中闪过赞许，“战斗玩家用刀剑征服，他用美食征服。殊途同归。”
“只是……”诸葛暗迟疑，“这些灵膳的效果会不会太夸张了？长期食用真能提升灵力亲和度？”
“能。”林不凡肯定道，“因为那些调料里，掺了微量‘经验萃取剂’。”
诸葛暗一惊：“您是说……”
“嗯，我在王富贵的配方里加了一点‘私货’。”林不凡平静道，“玩家食用后，贡献的‘愿力’会通过特殊渠道汇集到我这里，加速金丹重塑。本土修士食用，虽然效果打折扣，但也有潜移默化的改善。”
“这……算不算欺骗？”
“不算。”林不凡摇头，“我给了真实的好处，他们付出了贡献点。双赢。”
他顿了顿：“而且，这只是开始。”
“开始？”
“等灵膳文化传播到其他州，乃至其他位面……”林不凡眼中闪过精光，“天机阁的‘愿力网络’，就将覆盖整个世界。”
诸葛暗倒吸一口凉气。
他忽然明白了林不凡的布局。
战斗、经济、文化、信仰……全方位渗透。
当所有人都习惯了贡献点、吃惯了灵膳、用惯了天工坊的法器、接受了玩家的存在时，天机阁就不再是一个宗门，而是一种……生活方式。
一种无法割舍的生活方式。
“走吧。”林不凡转身，“明天还要谈判，今晚好好休息。”
两人离开美食街，走向城主府。
路上，他们看到了更多“文化输出”的迹象——
街边的“灵影院”正在播放玩家自制的仙侠短片，虽然特效粗糙，但剧情新奇，吸引了不少本土修士围观。
“灵音阁”里传出玩家改编的修仙版流行歌曲，旋律洗脑，已经有人跟着哼唱。
甚至还有玩家摆摊售卖“修仙界时尚服饰”，将现代设计元素融入传统法袍，居然颇受欢迎。
“他们在改造这个世界。”诸葛暗喃喃，“用一种……温和但不可逆的方式。”
“是的。”林不凡点头，“所以万剑山的威胁，其实已经解决了大半。因为青云州的普通人、低阶修士，甚至万剑山自己的弟子，都已经站在了我们这边。”
“民心所向？”
“不，是‘习惯所向’。”林不凡纠正，“当一种新事物成为日常，旧秩序就会自然瓦解。这就是‘文化输出’的力量。”
第二天，辰时。
听雨楼，顶层雅间。
林不凡带着楚灵儿准时抵达。
聂锋、白凝、墨隐三名万剑山长老已经等候多时。
看到林不凡只带了楚灵儿一人，聂锋眼中闪过诧异，但很快恢复平静。
“林阁主，久仰。”聂锋抱拳，语气不卑不亢。
“聂长老，幸会。”林不凡还礼。
双方落座，气氛微妙。
楚灵儿坐在林不凡身侧，神色平静，腰间的长剑在晨光中泛着淡淡青光。
聂锋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问道：“楚师侄，可还安好？”
“多谢聂长老关心。”楚灵儿微微颔首，“灵儿一切安好。”
“听闻天机阁待你不薄？”
“是。”楚灵儿坦然道，“林前辈允我传承青云剑道，并设立青云院，让青云法脉得以延续。”
聂锋沉默。
这与赵无痕的说法截然不同。
他看向林不凡：“林阁主，楚灵儿毕竟是青云门弟子，如此留在天机阁，是否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林不凡反问，“青云门已灭，楚姑娘是自由身。她选择加入天机阁，传承道统，这是她的决定，我尊重。”
“可外界传言……”
“传言说天机阁囚禁她，迫害她？”林不凡笑了，“聂长老，您觉得，如果我真要迫害她，会让她带着本命长剑坐在这里吗？”
聂锋语塞。
确实，楚灵儿气息平稳，剑意内敛，丝毫没有受制于人的迹象。
“而且——”林不凡话锋一转，“青云门的太上长老青松前辈，如今也在天机阁坐镇。若我真对楚姑娘不利，前辈第一个不答应。”
“青松子前辈……真的在？”白凝忍不住问。
“在。”林不凡点头，“前辈昨日还说，万剑山若是有疑问，可随时去天机峰求证。当然，前提是……以客人的身份。”
这话绵里藏针。
聂锋听懂了言外之意：你们可以来，但只能做客，不能闹事。
他深吸一口气，知道今天这场谈判，主动权已经不在自己手里。
“林阁主，明人不说暗话。”聂锋沉声道，“万剑山此来，本是为了救楚师侄。既然她无恙，那我们也没有动武的理由。但……”
他顿了顿：“赵无痕执事那边，恐怕不好交代。”
“赵执事那边，我会亲自解释。”林不凡平静道，“另外，天机阁愿意与万剑山建立长期合作关系，以化解这场误会。”
“合作？”聂锋挑眉。
“天海商盟的跨州贸易线已经开通，需要大量护卫。”林不凡递过一份玉简，“万剑山弟子剑术精湛，战力出众，正是最佳人选。报酬按贡献点结算，或可按比例兑换宗门所需资源。”
聂锋接过玉简，神识一扫，眼中闪过震惊。
报酬……高得离谱！
一名筑基弟子担任护卫三个月，可获得五千贡献点——相当于五万下品灵石！
这比万剑山普通弟子一年的俸禄还高！
“这……”
“聂长老不必惊讶。”林不凡微笑道，“跨州贸易利润丰厚，分润一些给合作伙伴，理所应当。而且，这只是开始——未来商路拓展，需要的护卫会更多。”
聂锋心动了。
但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林阁主，如此优厚的条件，恐怕不止是为了‘化解误会’吧？”
“当然。”林不凡坦然道，“我希望万剑山能成为天机阁在剑道领域的‘战略合作伙伴’。双方共享部分传承，互派弟子交流，共同开发剑道相关的功法、法器、甚至……秘境。”
这才是真正的目的。
万剑山传承千年，剑道底蕴深厚，正是天机阁目前最缺的。
而天机阁的玩家创意和金融模式，也是万剑山急需的。
优势互补，合作共赢。
聂锋沉思良久。
这个提议，对万剑山来说利大于弊。
既能获得实打实的利益，又能接触到全新的发展模式，还能避免与天机阁这个有元婴坐镇的新兴势力冲突。
“此事……我需要回禀宗门。”聂锋最终道。
“理解。”林不凡点头，“天机阁随时欢迎万剑山使者来访。另外——”
他取出一张精致的邀请函：“三日后，天机阁将举办‘青云院开院大典’暨‘第一届修仙文化交流节’，届时青松前辈会亲自出席。若贵宗有兴趣，可派人参加。”
聂锋接过邀请函，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的活动安排：
“灵膳大赛”“法器展览”“剑道论剑”“玩家才艺秀”“跨界贸易论坛”……
眼花缭乱，闻所未闻。
“这‘文化交流节’是……”
“天机阁的一点尝试。”林不凡笑道，“修仙不应只有打打杀杀，也该有美食、艺术、娱乐。聂长老若有兴趣，不妨多留几日，体验一番。”
聂锋与白凝、墨隐对视一眼。
最终，他点头：“好，那我们就……体验体验。”
谈判比预想中顺利。
送走万剑山三人后，楚灵儿松了口气。
“前辈，他们……真的不会开战了？”
“暂时不会。”林不凡道，“但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什么意思？”
“你看。”林不凡指向窗外。
街道上，一群万剑山弟子正围着一个卖“剑形糖画”的玩家摊位，好奇地指指点点。
还有人挤在“灵影院”门口，等着看下一场仙侠短片。
更远处，几名万剑山女弟子在“灵音阁”试穿新款法袍，笑声清脆。
“他们在接触我们的‘文化’。”林不凡轻声道，“而当他们习惯了这些，再想回到过去那种单调苦修的生活，就难了。”
楚灵儿若有所思。
“所以，王富贵的美食，玩家的娱乐，甚至那些看似荒唐的创意……都是武器？”
“是的。”林不凡点头，“一种温柔但无法防御的武器。”
他转身，看向楚灵儿：
“而你，楚姑娘，你手中的剑，也是一种文化输出。”
“我？”
“青云剑法传承千年，自有其魅力。”林不凡认真道，“在三天后的开院大典上，我希望你能展示最纯粹的青云剑意，让所有人看到——青云道统没有断绝，反而在天机阁焕发出了新的生机。”
楚灵儿握紧剑柄，重重点头：“我会的。”
“很好。”林不凡望向远方，“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看看，这场‘文化输出’的盛宴，能带来怎样的改变。”
三日后，青云院开院大典如期举行。
出乎所有人预料，万剑山不仅派来了观礼团，还带来了一份厚礼——三枚“剑心果”，服用后可提升剑道悟性。
更让人惊讶的是，观礼团的领队，不是别人，正是万剑山掌门亲传弟子，“小剑仙”萧无痕。
这位年仅二十岁就踏入金丹初期的绝世天才，一到天机峰，就被玩家们的各种“新奇玩意儿”吸引了。
他尝了王富贵的灵膳，看了玩家的仙侠短片，甚至还试了试“御剑飞行模拟器”——那是墨长老研发的娱乐法器，能模拟各种高难度御剑场景。
“有意思。”萧无痕评价，“万剑山的修炼，太过严肃。天机阁……很不一样。”
陪同的聂锋长老苦笑。
他知道，掌门派萧无痕来，本身就是一种态度——万剑山，愿意接触新事物。
而开院大典的高潮，是楚灵儿的一套剑舞。
她没有施展杀招，只是将青云十三式与舞蹈结合，在漫天灵光中，剑意如云卷云舒，美得惊心动魄。
舞毕，满场寂静。
然后，掌声雷动。
萧无痕起身，认真道：“楚姑娘的剑，有魂。青云剑法能在天机阁传承，是剑道之幸。”
这句话，彻底为这场“叛宗危机”画上了句号。
当夜，天机阁与万剑山签署了《剑道合作协议》，双方将在功法交流、弟子培养、秘境开发等方面展开深度合作。
而王富贵的灵膳宗，也在协议中增加了一条：未来三年，在万剑山开设十家分店。
“文化输出”，初见成效。
但林不凡知道，这只是开始。
因为就在开院大典结束的当晚，他收到了影子传回的情报——
空间裂缝中的那只巨爪，又伸出来了一次。
而这一次，它在裂缝边缘，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抓痕。
抓痕中，残留着浓郁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魔气。
林不凡看着留影石中的画面，眼神凝重。
“时间，真的不多了。”
他必须加快速度。
加快金丹重塑，加快势力扩张，加快……应对那未知的威胁。
而王富贵的“文化输出”，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会成为另一种形式的——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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