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惹眼的是,廊檐下、树枝间,处处悬挂着崭新的红绸和精致的灯笼,在午后阳光下泛着喜庆的光泽。
今天......是赵老爷家办喜事吗?大妞忍不住小声问道,眼睛还痴痴地望着那些飘动的红绸。
管家头也不回地了一声,脚步不停:少打听,跟着走。
两个端着果盘的丫鬟说说笑笑地从游廊另一头走来,看见大妞这身打扮,不约而同地掩嘴轻笑。
其中一个穿着水绿色比甲的丫鬟朝她投来好奇的一瞥,却被同伴拽着快步离开了。
大妞浑然不觉,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头顶的红绸吸引。
趁着管家不注意,她悄悄伸出因常年劳作而粗糙的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垂下的绸缎。
真滑啊......她心想,这料子比娘压箱底的那块嫁衣布料还要柔软。
那些灯笼也格外精致,上面用金粉描绘着繁复的图案,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要是弟弟妹妹也能来看看该多好......
她喃喃自语,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向往的笑容。
这府里的一切都像戏文里唱的那般美好,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花香。
她看见几个小厮正忙着往廊柱上系新的红绸,有个年轻家丁朝她这边看了一眼,眼神里似乎带着某种说不清的意味,但很快又低下头继续干活。
远处还有婆子指挥着丫鬟们擦拭栏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忙碌的神色。
大妞加快脚步跟上管家,心里盘算着回去要把见闻都说给弟妹听。
她全然不知,这条铺着青石板、装点着红绸的华丽路径,正一步步引她走向那个永无天日的结局。
而那些来往穿梭的下人,此刻都成了这场悲剧无声的见证者。
一个穿着水红色绸缎袄裙、头上戴着珠花的丫鬟急匆匆地从内院走来,她先是看向管家,语气急促地确认
“哎哟!管家,这位就是新娘子吗?前头都准备妥当了,时间快到了!”
管家面无表情地朝丫鬟点了点头,吩咐道
“就是她,快带进去梳妆打扮,别误了吉时。”
得到确认后,丫鬟立刻转向大妞,脸上堆起一种虚假的、带着些许强硬的热情,一把牢牢抓住大妞的手臂,力道之大,让大妞根本无法挣脱。
“我的新娘子哟!你怎么还在这儿磨蹭呐?”
丫鬟的声音又急又快,半是催促半是嫌弃
“吉时都快到了!赶紧的,什么都别说了,快跟我去梳妆打扮!”
大妞猛地一愣,怀里的药包差点掉在地上。
“什、什么新娘子?你认错人了吧?我是来送药的!”
她慌忙解释,想把胳膊抽回来。
这赵府深宅大院的,怎么胡乱抓人?
那丫鬟却抓得更紧了,脸上带着一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送什么药呀!你这丫头,这会儿还装傻充愣跟姐姐我开玩笑呢?
契约上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你不是你爹娘卖给我们大少爷,今天过来结亲冲喜的吗?
快别闹了,误了吉时,老爷怪罪下来,咱们谁都担待不起!”
“契约?什么契约?”
大妞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声音带着哭腔
“你胡说!我爹娘绝不会瞒着我做这种事!我是王家村王老六家的女儿,是来给府上送风寒药的!你快放开我!”
她拼命挣扎,可那丫鬟的手像铁钳一样箍着她,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肉里。
“王嬷嬷,李嬷嬷!快来帮忙!新娘子害臊,不肯挪步呢!”
丫鬟见拉不动她,立刻扯开嗓子朝旁边的厢房喊道,声音在空旷的廊下显得格外刺耳。
立刻,旁边厢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两个身材粗壮、面色沉沉的婆子像一阵风似的冲了出来,一句话不问,一左一右死死架住了大妞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把她往一间贴满了大红“囍”字的房间里拖。
“放开我!你们这是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抢人吗?我不是新娘子!我是来送药的!爹!娘!救命啊!”
大妞吓得魂飞魄散,双脚胡乱蹬踹,用尽全身力气哭喊挣扎。
她怀里的药包在挣扎中终于掉在了地上,被一个婆子看也不看,一脚踩过,包药的油纸破裂,里面的草药散落一地。
“吵什么吵!给我安分点!”
那个被称为王嬷嬷的婆子恶声恶气地呵斥道,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大妞脸上
“能嫁进赵府,是你祖上积德、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别不知好歹!”
说着,她顺手从桌上抓起一块准备用来盖头的红布,粗暴地团了团,狠狠塞进了大妞不断哭喊的嘴里。
“呜……呜……”
大妞的哭喊顿时变成了绝望的呜咽,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
一件冰凉滑腻的大红嫁衣被粗暴地套在她单薄的身子上,绸缎贴着温热的皮肤,激得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只感到一种透骨的寒冷。
她被迫抬起头,看向面前那面模糊的铜镜。
镜子里映出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被劣质的胭脂水粉涂抹得惨白又怪异,只有那双瞪得滚圆的眼睛里,盛满了无法言说的恐惧和彻底的绝望。
王嬷嬷一边用力梳着她纠结的长发,一边冷冰冰地念叨
“赵府是方圆百里最阔气的人家,吃穿用度短不了你的,虽说大少爷前些日子染了风寒,需要静养,不便见人,但你过了门就是正头奶奶,等少爷身子好了,自有你的福享!”
大妞拼命摇头,发出“呜呜”的声音,眼泪流得更凶了。
不便见人?
需要静养?
她想起刚才在院子里闻到的那股若有若无的怪味,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李嬷嬷在一旁整理着嫁衣的腰带,勒得大妞几乎喘不过气,她瞥了一眼大妞,对王嬷嬷低声道
“你跟她扯这些做什么?赶紧收拾利索了,前头催得紧,别乱说话。”
“催催催,就知道催。”
王嬷嬷没好气地嘟囔,手下用力一扯
“这丫头头发又黄又糙,盘个髻都费劲……”
大妞只觉得头皮疼得发麻
一顶缀满珠翠、沉重无比的鎏金凤冠重重地扣在她头上,繁复的簪钗扯得头皮一阵刺痛。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管家压低的声音
“好了没有?老爷请的张真人都已经到了,正在喜堂准备祈福,吉时一刻都耽误不得!”
“好了好了,这就来!”
李嬷嬷赶紧应声,顺手拿起桌上的红盖头,语气突然变得意味深长
“新娘子,待会儿见了少爷...可要稳重点。”
说完,便将红盖头胡乱蒙在了大妞头上。
顿时,大妞的视线被一片令人窒息的红色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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