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唷?挺热闹哈?”
一个清亮、带着点慵懒、尾音微微上扬的女声,如同投入粘稠沥青的一颗石子,不大,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怪物嘶吼、枪械轰鸣和虫群振翅的嘈杂,在每个人耳畔响起。
脚步声不紧不慢,一道身影从侧后方的通道阴影里踱了出来。
晨芜穿着一身沾了尘土的卡其色工装外套,马尾辫随意束着,几缕发丝贴在额角。
她手里拿着个啃了一半、汁水丰盈的桃子,“咔嚓”又咬了一口,边嚼边用那双亮得过分的眼睛扫视这片修罗场,眼神里没有惊恐,只有一种“这戏班子水平不行啊”的戏谑。
她的目光掠过那个胸口凹陷、冒着青烟的怪物,落在它脚边那粒沾了污迹的桃核上,好看的眉毛立刻嫌弃地拧了起来
“啧!可惜了我这颗好核儿!刚吐出来还没焐热乎呢,指不定种下去能发芽结果呢!”
她咽下桃肉,对着那兀自挣扎嘶吼的怪物努了努嘴,语气轻松得像在巷口闲聊
“我说,你们几个大老爷们儿,大半夜不睡觉,钻这儿跟这丑东西玩拔河?瞧把人家气的,嚎得都跑调了,多扰民啊。”
她的出现,她这不合时宜的点评,像一块无形的寒冰砸进沸腾的油锅。
那令人窒息的绝望压迫感竟为之一滞!
“晨先生!”
孟迪激动地从她身后钻出来,脸上血污混着汗水
“老大!您可算是把晨先生请来了!再晚三秒,兄弟们就得给这鬼地方当花肥了!”
孟迪捂着左肩撕裂的伤口,指缝下渗出的血把作战服染得发黑发硬。
他看着闲庭信步般的晨芜,又看看她身后一脸严肃表情的陈瑾轩,再看看那些仿佛见了天敌、正不安骚动向后退却的虫子和阴影,喉头滚动,说完后一句话也挤不出来。
老王喘着粗气,霰弹枪管无力垂着;小赵瘫在粘液里,眼睛发直;秦师傅紧握的铜钱剑微微发颤;张道长死死盯着地上那粒不起眼的桃核,刚就是这玩意儿,打得那凶物胸口凹陷,嗷嗷惨叫!
“呜!”
油亮的玄色身影贴着晨芜的裤脚溜出来。
阿玄甩着尾巴,琥珀色的猫眼好奇地扫视瑟缩的怪物,少年般的嗓音带着戏谑
“小芜芜,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掉茅坑里泡过澡了?身上滂臭啊,熏得这些家伙躲你跟躲瘟神似的?”
“闭嘴,走你!再废话下回出门让你蹲二八大杠前筐,吹成傻猫。”
晨芜头都没低,随意抬脚,精准而轻巧地把黑猫阿玄拨拉到一边,动作熟练得像呼吸。
阿玄“喵嗷”一声,灵巧地翻滚半圈稳稳蹲住,不满地舔着爪子
“虐待!赤裸裸的虐待上古瑞兽!玄大人我要去三界动物保护协会告你!”
晨芜这才把目光投向狼狈不堪、人人带伤的孟迪小队,啃着桃子,口齿有些含糊地说
“小陈啊,我不是我说你们,你们特调局这业务水平……啧,实力差差的,胆子倒是大大的!
连里面是‘养尸地’耦合了‘聚阴巢’都没摸清楚,就敢闭着眼睛往人家自助餐厅里冲,勇气可嘉,我给你们点个赞哦。”
她说着,还真用空着的手比了个大拇指,眼神里的戏谑毫不掩饰。
“让晨先生见笑了,如今特调局人才凋零,终究是比不得爷爷那一代了。”
陈瑾轩不好意思的说着。
如今大家都崇尚科学,对灵异之事本就不怎么信任,更别提学习了!
孟迪脸色一阵青白,肩胛骨传来的碎裂般剧痛和刚才真切的死亡阴影让他无法反驳,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声音
“…多谢…晨先生援手。是我们…鲁莽了。”
他身后的秦师傅和张道长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难以掩饰的震惊——这女子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场,所到之处,阴秽退散!这是何等修为?
张道长更是暗自心惊,他修行多年,能感觉到晨芜身上并无凌厉的煞气,却有一种渊渟岳峙、深不可测的浑厚气息,让人心生敬畏。
“行了,别摆造型了,还能喘气的跟上,不想留在这儿当这些玩意儿过年储备粮的就麻利点。”
晨芜三两口解决掉桃子,桃核随手一弹,精准地落入旁边石壁一道裂缝里,拍了拍手,看都没看那些虎视眈眈却不敢上前的怪物,径直朝着通道深处走去,仿佛在逛自家后花园。
说来也怪,她往前一走,前方的黑暗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柔和地推开,手电光能照到的范围都清晰稳定了许多,那些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和低吼也迅速减弱、远去,像是在畏惧,又像是在为她让路。
孟迪等人不敢怠慢,老王和小赵架住几乎虚脱的孟迪,秦师傅扶着面色苍白的张道长,紧紧跟上这唯一的“生路”。
这一次,通道不再像之前那样永无止境、循环诡异。
不过几分钟,前方隐隐传来水滴声,还有一股越来越浓的、混合着腐土和某种奇异腥甜的气味。
“这…我们之前走了快半小时都像在原地打转…”
小赵忍不住低声嘀咕,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恍惚和困惑
“是鬼打墙吗?可这感觉…”
晨芜头也不回,懒洋洋的声音飘过来,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解释
“鬼打墙?那也得看是谁圈的‘墙’。这点靠地脉阴气扭曲感知、迷惑心智的小把戏,也就糊弄糊弄你们这些阳气损耗、心神不宁还硬往里送的愣头青。
这整片地方的地气都被强行改道,汇聚于此,滋养下面的东西,本身就是个天然的迷魂阵,你们闯进来,就跟没头苍蝇撞进蜘蛛网差不多。”
很快,他们走出了通道,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溶洞改造的地窖。
地窖中央的景象,让见多识广的秦师傅和张道长都倒吸一口凉气,老王和小赵更是胃里一阵翻腾!
七具身着腐朽不堪清朝官服、头顶顶戴花翎的干尸,呈北斗七星状围坐!
它们身上的蟒袍破烂,露出底下漆黑干瘪、紧贴骨头的皮肉,仔细看,甚至能看到皮下的空隙里有细小的白色蛆虫在蠕动!
露出的手指干枯如鸟爪,指甲乌黑尖锐,已然长得弯曲,甚至刺穿了厚重的官靴靴底!
每一具干尸面前,都仰面躺着一具穿着现代工装、面色青黑、早已气绝多时的工人尸体。
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一具工人尸体的天灵盖上,都插着一盏小巧的、燃烧着幽绿色火焰的青铜灯盏!
那绿色的火焰无声摇曳,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灰黑色气息,混合着死气、怨气乃至残存的生机,正从工人尸体的七窍中被强行抽出,如同被无形的吸管牵引,源源不断地汇入对面干尸微微张开、如同无底洞般的漆黑口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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