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清站在廊檐下，身上还裹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工装，肩头落了层雪，手里却拎着个牛皮纸袋，见她出来，眉头拧着的褶子瞬间松了些。
“快进来，外头冷。”
进了屋，王秀荷忙着给何大清递热毛巾，又给何雨水倒了杯热水。
何大清擦了擦脸，把牛皮纸袋递过来。
“厂里老周给的，说是他儿子在航空部当科员，你去航空部实习的时候跟他在一块工作过。
那边最近在整理老资料，有本关于飞机发动机的图册，特意让我给你拿回来的。”
何雨水接过纸袋，指尖触到硬壳封面，心里猛地一热。
她翻开第一页，密密麻麻的标注和精细的图纸映入眼帘，连发动机的每个零件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爸，这会不会太贵重了，我要不要给人家回点什么？”她抬头看向何大清。
何大清摆摆手，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喝了口热水，语气平淡。
“不用，这人情是我跟老周两个人之间的事，不用你一个孩子来还。”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别总闷在家里，要是想去图书馆查资料，嫌冷的话我骑车送你。”
王秀荷在旁边笑着接话，“是啊雨水，你爸这几天总念叨，说怕你在家待着闷，还说要带你去前门大街那的供销社买糖炒栗子，你小时候最爱吃那个。”
何雨水心里暖融融的，点头应了。
正说着，院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女人的哭喊声。
何大清眉头又皱起来，起身走到窗边掀开帘子看了看。
“好像是隔壁院的，怎么回事？”
何雨水也凑过去，只见隔壁院的李婶正坐在雪地里哭，怀里抱着个脸色发青的孩子，几个邻居围着劝，乱哄哄的。
她心里一动，想起上一世这个冬天，隔壁院的孩子就是因为得了急性肺炎，没及时送到医院，最后没救过来。
这孩子是李家几代单传的娃娃，孩子的离世，对李家两代人打击很大，日子没了盼头，后来他们一家离开了院子，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孩子很有礼貌，每次看见何雨水都会甜甜的打招呼，上一世看见何雨水饿的蜷缩在院门口墙角时，还从嘴里省下半个窝窝头递给了何雨水。
她连忙回头：“爸，是李婶家的小柱子，好像是病了，得赶紧送医院！”
何大清一听，也顾不上多想，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我去看看，你在家等着。”何雨水却跟着起身。
“我也去，我懂点急救知识，能帮上忙。”
两人快步走到隔壁院，李婶已经哭得快晕厥过去，怀里的小柱子嘴唇发紫，呼吸微弱。
何雨水蹲下身，摸了摸孩子的额头，滚烫得吓人，又探了探他的脉搏，又快又弱。
她立刻对何大清说：“爸，孩子是急性肺炎，得赶紧送儿童医院，再晚就来不及了！”
说完，往孩子嘴里滴了一丁点灵泉水，不足以让病情痊愈，但是可以阻止它恶化。
何大清也不含糊，立刻对旁边的邻居说：
“谁有三轮车？快借我用用！”
住在东边的张大爷连忙应：“我家有！我这就去推！”
何雨水一边帮着李婶给孩子裹紧棉袄，一边轻声安抚。
“李婶，你别慌，咱们现在就送孩子去医院，肯定能治好的。”
李婶哭着点头，手忙脚乱地跟着起身。
很快，张大爷把三轮车推了过来，何大清小心地把孩子抱上车，又让李婶坐在旁边护着，自己则拉起车把。
“雨水，你在家等着，路滑，别跟着出来了。”
“爸，我跟你一起去，路上能帮着照看孩子。”何雨水坚持道。
何大清看了她一眼，知道她性子犟，也没再多说，点了点头。
三轮车在雪地上碾出两道深痕，何大清弓着背，脚步迈得又大又稳，额头上很快渗出了汗。
何雨水在旁边扶着车帮，时不时给孩子掖掖被子。
到了儿童医院，何大清抱着孩子一路冲进急诊室，何雨水则帮着李婶挂号、缴费。
折腾了大半夜，医生终于出来说孩子脱离了危险，只是还需要住院观察几天。
李婶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拉着何雨水的手一个劲地哭。
“雨水，谢谢你，谢谢你和你爸，要是没有你们，我家小柱子就……”
何雨水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李婶，这都是应该的，孩子没事就好。”
何大清站在旁边，看着眼前的景象，眼神里多了几分复杂。
他重生后一直想弥补对女儿的亏欠，却没想到女儿不仅比他想象中更懂事，甚至救了自己好几次，真是愧对亡妻了。
等两人回到四合院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雪停了，东方泛起一抹淡淡的鱼肚白，把院里的雪照得发亮。
王秀荷一直在门口等着，见他们回来，连忙迎上去：“怎么样？孩子没事吧？”
“没事了，医生说脱离危险了。”何雨水笑着说，话音刚落，肚子突然“咕噜”叫了一声。
何大清看她一眼，嘴角露出点笑意。
“饿了吧？我去给你煮点面条。”
王秀荷连忙拦住他：“你累了一晚上，歇着吧，我去煮，给你们卧两个荷包蛋。”
何雨水坐在炕边，看着何大清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可能是灵泉水喝少了的缘故，鬓角的白发在晨光里格外显眼。
她忽然想起上一世，何大清跟着白洁去天津后。
有一次她去津市办事，远远看见过他一次，那时他已经老得不成样子，在码头上扛着沉重的货物，腰弯得像个虾米。
那时她心里只有恨，可现在再想起，却只剩下一声叹息。
正想着，王秀荷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清汤面走进来，碗里卧着金黄的荷包蛋，还撒了点葱花。
何雨水接过碗，暖意从指尖传到心里。
她拿起筷子，夹起一口面条，面条很滑嫩爽口，特别好吃。
几天后，小柱子康复出院，李婶特意提着一篮子鸡蛋来道谢，还拉着何雨水的手说要给她介绍对象。
何雨水红着脸说自己还小，目前不考虑对象的事。
李婶说一家有女百家求，可以先订着，年纪到了再结婚，俩人拉扯了半天。
何大清看着女儿窘迫的样子，坐在旁边偷偷笑，王秀荷则在一旁帮腔，院子里满是欢声笑语。
又过了几天，肖瑶瑶的婚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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