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昊把永昌米铺的封条揭了,永昌米铺又重新归还到夏逸昆跟废物的手里,众人欢声一片,废物等又为永昌米铺另选吉日重新开张。
在开张那天,明达率领着夫人、弟弟明德,小姨子小雨前来祝贺,给永昌米铺送了一份重重的贺礼。
废物与夏逸昆筹办了三桌款待贺喜嘉宾及青龙会全体兄弟,众人欢欣鼓舞,畅所欲言,弄盏传杯,不亦乐乎。
宴席过了一半,在小雨的提议下,堂主废物给众人及来贺嘉宾又讲了一遍狼吃老虎的典故,为宴会增添风采。
故事讲完,明德撇着嘴直言道:“悦心,此典故众人已闻一百八十遍了,耳朵都听出老茧了,你能换点新鲜玩意给哥哥们说说吗?”此言乐得众位嘴都合不拢了。
小雨不乐了,起身道:“众位哥哥莫笑也,我的废物哥哥只会讲这一个故事,可小雨乐也。”
小雨这把饭叫饥的行为又引得众人哄堂大笑,夏逸昆站起身道:“此典故自有它超然之处,耐人寻味,多闻几次有何不美?”
明达笑道:“纵然故事叫人寻味无穷,可老讲一个亦是烦耳,谈何超越哉。”
众人这才止住了笑,被明达这一点拨,又是一片笑声。
废物笑道:“废物我身为堂主,岂能忽悠,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弄伪卖俏,只图超越,误导众人,那不就等于掘室求鼠,罪人也。”
闻之,众位这才不好再嘲笑他了,大伙又书归正传,谋求生路,探讨生意妙计。
这两个月来,废物在杨萧萧的保护下过的安然自得,永昌米铺重新开张后,虽说生意不是很兴旺,但进项足够青龙会的弟兄们吃饱喝足了,他正在盘算着要不了几年他悦心就要成富商了,乐得他与三个哥哥畅饮开怀,可是丁坤却大败了他的兴致,“莫乐极生悲,夏逸昆对柜台的账目漠不关心,像是只要有青龙会这些个弟兄们吃的,他夏逸昆就足矣,事情真是那么简单么?还是那句话,夏逸昆岂会知晓你废物需要人手呢?”
他把丁坤看着。
大牛道:“大哥的意思咱还是回历县,现在虽然不愁吃喝,但生死未卜,还是那句,长安虽好,不是我等的久留之地。”
油壶说:“张兴死因至今不明,但我等亦不求甚解,若不是杨爷出手相救,大哥便死在张兴手里了。现如今李延昊又把你赶了出来,不理不睬,是何居心?杀你家的那个李夫人岂会罢休?”
废物把往事回顾了一下,三个哥哥说的不差,哀则哀矣,可想走,李延昊肯放手?他若真乃皮松肉紧,放长线钓大鱼,我兄弟这一跑岂不又落入他的圈套,若三个哥哥要走,他自己留下倒是可行,此事他劝了多次 可三个哥哥不愿意,说,既然四人拜了把子便是兄弟,哪有致兄弟生死于不顾自己逃命的道理,而他身边亦确实需要几个知心人,唉,静若处子,动若脱兔。想到此,废物叹息道:“只要这些人不死,我废物就别想离开长安。”
丁坤点头道:“此话不假,吃一堑,长一智,这次我等便反其道而行之,不走了,看这些龟孙们要做啥?”
大牛道:“做啥?猫玩老鼠呗。”
油壶撇嘴道:“还猫玩老鼠,这叫放长线钓大鱼。”
丁坤没好气道:“既然知晓,为何还想跑?”
废物笑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求生乃人之本能,无可厚非。”
油壶、大牛佩服得直点头,丁坤摇头道:“笨,真能死倒好了,我仨是李延昊限制废物的棋子,想死难,想走更难,懂啵?这便是牵制法。”
闻言,废物觉着不能说丁坤说得不对,当然亦不是全对。他想起李延昊赶他出门时说的话……看来李延昊已无计可施,改弦易辙了。好,那就助他一臂之力。
于是道:“张兴与小妾蔡氏双双死在床上令人费解,萧萧姐说看见刺客进了柳府,道理不通,这要有多大的仇才可夜间潜入人家内宅杀人?李梦含最近亦没有动静,不符合当时他找我那急迫的心情。若赶我出门乃他姐弟俩狼狈为奸,便通矣。我亦想知道灭我家门时李延昊、张兴等人是否参与了。”
丁坤想了想道:“明白了,既然要走,就大张旗鼓地走,无需偷偷摸摸。”
废物点头,与三个哥哥商议好后,四人便分开,他回张宅了。
藏在干娘屋里的图先不取,若猜错了,能顺利回到历县,过些年再来取,他收拾好东西,用过了晚膳,早早便躺下了。
翌日,用早膳时,他向明达两兄弟及萧萧姐辞行,三人被他突然要走的举动惊讶到了,他三人要留他,废物谢绝道:“谢了,废物一出来两年有余,要回家去守着父母的坟,尽尽孝道。无论妹妹走到哪都忘不了爹爹娘亲哥哥嫂嫂对吾的恩情,是汝等给了废物一个温暖的家,大恩不言谢。”
萧萧还要说点挽留之言,废物没给机会,把包袱挎在肩上,双手抱拳谢别了他等。
跟着三个哥哥踏上回家的路,边走边商议着今后的打算,走了一天,他等找了一个客栈住了下来,上次杨凡的那三百吊钱及二百两银子因没逃脱,他等就还给了杨凡,当时杨爷执意不要,在他等再三请求下他这才收下了。废物四人手上现在只有二两银子四吊钱,为了节省开支,他等要了一间下等房,十几个窝头,四碗清水,吃后就睡下了。明儿早起,趁太阳不毒,凉快,多赶点路程,真果是归心似箭。
一觉醒来,废物便听见夏子中的声音,像是在向店家探听他等,“……四个年轻人,其中一人白嫩嫩的,个子这么高……”夏子中用手比着高矮及废物的长相。
店家道:“是有四人与你说的相貌相仿,不知是不是你要找的人。”
废物推醒丁坤说:“咋办,像是夏叔找来了。”
大牛、油壶亦都醒了。他四个正想找地方藏起来,店家已带着夏子中、杨继昆来到了他等的客房。
夏子中、杨继昆进屋后,废物低下头轻轻叫了一声:“夏叔,杨叔。”
他二人一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杨继昆给店家要了两间上等房,三个哥哥住一间,废物被叫到夏、杨的客房,杨继昆绷着脸问:“悦心,为何不辞而别便离开京城,是何道理?”
见他沉吟不语,夏子中又问:“你要离开京城家主知道么?”
废物这才知道,夏、杨二人并不知道他是被李延昊逐出家门的,于是故作战战兢兢的低声道:“大人说,废物乃不祥之人,他看在爹爹的面上,饶了我这条小命,但是要我离开李府,废物不想再让二位叔叔为我操劳,就没告诉两位叔叔。”
闻言,夏、杨二人大为吃惊,不敢置信,严厉训斥道:“不可胡说。”
废物的头倾得更低,没有说话。
稍过一会,夏子中问道:“心儿,你闯什么祸了,家主要杀你?”
废物摇摇头,道:“两位叔叔放废物走吧,废物乃不祥之物,在这里惹得众人不开颜,而且废物真的亦想回历县去给父母坟上添点土。”
夏子中伸手把他拉过,揽怀里帮他擦去泪水,“心儿,说实话,出了何事?”
废物这才把柳夫人在他稀饭里放蒙汗药及秋世云在水里下毒的事说了出来,为了保命,他把李弘涛不是李延昊儿子的事告诉了李延昊,过后李延昊定了他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不祥之人,赶出了李府。
最后,他求夏、杨二人放了他,他真的不想再与他等添麻烦了。
夏子中道:“若真是家主不要心儿了,心儿还有那么多的亲人不会不管心儿,齐州那边已经没人了,你自个回去我等岂能放心,心儿听话,跟表叔回去。”
第二天,夏、杨二人不由分说地把他弄上了马,三个哥哥放心不下他,也跟着回来了。
回到京城,丁坤三人依然去了永昌米铺,杨继昆回家去取杨母留与他的信。夏子中带废物去了那位老者家,老者乃张兴爷爷的亲弟弟,名郝盛。
张郝盛见他等来此,很是开颜,夏子中,废物与老者行礼后,夏子中向他叙述了废物被遂出李府的事。
闻言,盛爷爷蹙眉,沉思了一霎,“家主想赖婚那是不可的,张赫侄孙手上那份婚约在老夫这里,立这份婚约时老夫在场,我张氏有家训,张家女子中必须选出一人与李家联姻,不论是做妻做妾……可下去几辈人了,都因这样那样的原因不能如愿,恰好悦心又是家主自己相中的,可就是委屈悦心了。”
夏子中道:“那年我等与家主去历县,见心儿长得颇令人喜爱,家主便随口说了一句,依我等看来,家主不过是一句玩笑之言,可大表哥信以为真了。若真乃家主有心,为何不把这三夫人的位子留与悦心?从历县回来半年不到家主便迎娶了姚氏进门。”
老者淡淡一笑,“延昊家主的才智乃上等是不差,为人则不如大公子憨厚,乖僻邪谬,德性有亏啊,老夫一直不看好他,可老主家的血脉只剩他了,含儿虽德才兼备,却嫁人了,忠臣不保二主,老夫亦只得认了。”他停顿了一霎又道:“依老夫之意,这门亲他不认正好,免的悦心小曾孙受那委屈。”
听他这一说,夏子中想起当时的情景,可谓荒诞不经,若不是大表哥在兴氏堂众人的心里德高望重压着堂子,成家发,张郝盛等人便偷梁换柱拥李梦含为主了,想到此,淡笑道:“虽然兴氏堂创始人当时把他的这些个侄子外甥聚集在一起为辛氏子孙保驾护航,可人心各异,虽无可厚非,可若还要用兴氏堂这块匾就得拥李氏为主,要扶他人就得改换门庭,名不正言不顺,我等乃顶天立地的汉子,岂可与后人落下话柄。”
张郝盛干咳两声,说了一句, “世事难料。”亦没再作声。
原来,老者的孙媳去年给他添了一曾孙女,这可把张郝盛喜坏了,琢磨着寻个时机把曾孙女许给大公子李弘波,因此逐渐与成家发拉开了距离。
因各怀心思,谁亦不愿意与旁人摊开心扉,三人就这样默默等着,此时的废物心乱如麻,老者与夏子中虽在一个锅里舀食吃却政见不同,分歧甚大,但并不妨碍其等为达到某一种目的达成统一战线。再想想自己,势单力薄,颇为自个担忧,情绪落入了低谷。
夏子中想,若不是恐李延昊有后招,他更愿意悦心做他的儿媳,贪婪之心乃与生俱来,无可厚非,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嘛。
杨继昆来了,与老者施礼后,从袖子里拿出杨母那封书信,老者观后如梦初醒,感慨道:“张赫侄孙深谋远虑,令老夫敬佩之至。”
老者让坐在下首旁的孙子明庆去他屋里拿出张赫与李延昊定的婚约,拿上婚书与他李延昊论理去。
废物现如今就是有三头六臂亦逃脱不了夏子中一党要带他去李府重新恢复婚约,这句不可他亦不想再说了,顺天者逸,逆天者劳。先随他等的意吧,以后再说,古人云:知足不辱。
明庆拿来婚书双手递给了张郝盛,他拿过那张纸起身,“走!”张郝盛在孙子的搀扶下领着四人出了张宅。
孙子明庆与张郝盛、废物上了马车,夏、杨上了马,半个时辰后来到李府的门口。
李府的门卫要去禀报,张郝盛推开门卫,“滚!”门卫见拦不住他等,便紧忙跑去禀报李延昊。
几人顺利进了李府大门。
李延昊闻讯从书房出来,见老者气势汹汹地坐在前堂上位,他心境平和地走近老者,见过礼后,李延昊吩咐人上茶,便在八仙桌的另一端坐下。
老者亦重新落座,众人一一就坐,废物站在杨继昆旁边。
李延昊这才心平气和地问:“太爷爷,找曾孙有何事?”
老者怒气未消:“老夫问你,悦心犯了何错,你要悔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当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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