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这天，京城南门外的空地上突然热闹起来——五十多个临时搭起的木棚子整齐排列，棚子前挂着写有“青州白菜”“兖州萝卜”“江南鲜鱼”的木牌，几个穿着粗布短打的菜农正蹲在地上，把沾着露水的蔬菜摆得满满当当。最显眼的是场地中央的高台上，挂着一块红绸包裹的木匾，旁边站着几个禁军士兵，引得路过的百姓围在警戒线外，踮着脚往里看。
“听说了吗？今儿圣上要在这儿开‘皇家菜市场’，往后御膳房的菜，都从这儿买了！”
“真的假的？御膳房的菜以前不都是内务府采买的吗？怎么突然改了规矩？”
“你还不知道？上个月内务府采买的白菜，一斤要五十文，咱们在街边买才十文！圣上这是要治治他们的贪腐呢！”
百姓们的议论声里，唐宁穿着一身藏青色常服，脚踩千层底布鞋，带着狗剩和陆峥走了过来。他没上高台，反而径直走到一个卖白菜的菜农面前，拿起一颗裹着外叶的白菜，掂量了掂量：“老乡，你这白菜多少钱一斤？亩产多少？能供应多少斤给御膳房？”
那菜农叫王老三，是青州来的，这辈子从没见过皇帝，吓得赶紧跪下磕头：“草民……草民见过圣上！这白菜……这白菜十文钱一斤，亩产一千斤，家里种了十亩，能供应一万斤！”
唐宁把他扶起来，笑着说：“不用跪，咱们今天就当是普通买卖，你把你的菜好在哪、能供应多少说清楚，要是合适，御膳房就从你这儿买。”
王老三愣了愣，赶紧点头：“圣上，草民的白菜都是用农家肥种的，没打药，又嫩又甜，御膳房要是要，草民还能再便宜两文，八文一斤！”
“好！有诚意！”唐宁转头对身后的御膳房总管李福说，“把王老三的名字、产地、价格、供应量记下来，等会儿一起竞标。”
李福手里拿着个账本，脸上满是不情愿，却还是硬着头皮记了下来。他心里清楚，以前御膳房采买，都是内务府说了算，一斤白菜能报五十文，中间的差价都进了内务府官员的腰包。现在圣上要直接从菜农手里买，他们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没过多久，来参加竞标的菜农、渔民、屠户就来了一百多个，高台下的空地上站得满满当当。唐宁走上高台，拿起一块铜锣，“哐哐”敲了两下，百姓们的议论声瞬间停了下来。
“乡亲们，今天咱们开这个‘皇家菜市场’，目的很简单——让御膳房直接从你们手里买食材，不经过中间商，既让你们能多赚点钱，也让宫里能买到便宜、新鲜的菜。”唐宁的声音洪亮，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咱们今天就按‘竞标’的规矩来，谁的食材好、价格低、能保证供应，御膳房就跟谁合作。往后每个月初一、十五，咱们都在这儿竞标，让所有人都能公平竞争！”
话音刚落，台下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菜农们都激动得满脸通红——以前他们想给御膳房供货，根本没门路，只能把菜卖给中间商，赚点微薄的利润。现在圣上亲自开了这个菜市场，他们终于有机会直接跟御膳房合作，还能卖个好价钱。
竞标开始了，第一个竞标项目是白菜。王老三第一个举手：“圣上，草民的白菜八文一斤，能月供应一万斤，保证每天新鲜送达！”
他刚说完，另一个菜农就站了起来：“圣上，草民是兖州的，白菜七文一斤，能月供应一万五千斤，还能给御膳房送上门！”
“草民的白菜六文一斤！月供应两万斤！”
“草民五文！”
价格一路往下压，最后，一个叫张二柱的菜农报出了四文一斤的价格，还承诺月供应三万斤，并且每天天不亮就把菜送到宫门口。唐宁当场拍板：“好！白菜就跟张二柱合作，李总管，记下来，明天就开始供货。”
张二柱激动得跪倒在地，磕了好几个头：“谢圣上！草民一定不会让圣上失望！”
接下来的竞标更热闹了，萝卜、黄瓜、鲜鱼、猪肉……每个项目都有十几个菜农、渔民竞争，价格比以前内务府采买的低了三成还多。比如猪肉，以前内务府采买是五十文一斤，现在竞标的最低价是三十五文一斤；鲜鱼以前是八十文一斤，现在最低只要五十文。
李福站在旁边，手里的账本都快拿不住了，额头上全是冷汗。他知道，这些价格一公开，以前内务府采买的那些猫腻就再也藏不住了，要是圣上追究起来，他也脱不了干系。
竞标进行到一半，突然有人喊了一声：“圣上，不能跟他们合作！这些乡巴佬的食材不干净，要是吃坏了宫里的人，谁负责？”
众人转头一看，只见内务府总管赵德全带着几个家丁，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赵德全穿着一身绸缎长袍，手里拿着个鼻烟壶，脸上满是傲慢：“圣上，御膳房采买是内务府的职责，这些乡巴佬没经过官府登记，食材也没经过检验，怎么能随便给宫里供货？要是出了差错，可不是小事啊！”
唐宁冷笑一声：“赵总管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经过内务府采买的食材，就一定干净？上个月，御膳房用的米里掺了沙子，面粉里有虫子，这事你忘了？”
赵德全脸色一变，赶紧说：“圣上，那只是意外，臣已经处罚了相关的人。再说，这些乡巴佬没见过大世面，要是跟他们合作，他们肯定会趁机抬价，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宫里。”
“抬价？”唐宁指了指台下的菜农们，“你没看见刚才他们竞标，价格一路往下压吗？四文钱一斤的白菜，比你内务府采买的便宜了九成多，他们怎么会抬价？倒是你，赵总管，以前内务府采买的食材，价格比市场价高了好几倍，这里面的猫腻，你是不是该给朕解释解释？”
赵德全的脸瞬间白了，他没想到唐宁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穿他，赶紧跪下：“圣上，臣……臣冤枉！那些价格都是按宫里的规矩定的，臣没有从中谋私啊！”
“没有谋私？”唐宁从陆峥手里拿过一本账册，扔在赵德全面前，“这是朕让人查的内务府采买账，去年冬天，你采买了一千斤白菜，报的是五十文一斤，可实际上，你给菜农的只有十文一斤，中间的四万文去哪了？还有上个月，你采买的猪肉，报的是五十文一斤，可市场上才三十五文，你又贪了多少？”
账册上的数字清清楚楚，赵德全再也无法狡辩，只能趴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圣上恕罪！臣……臣一时糊涂，求圣上给臣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机会？你贪百姓的税银，吃宫里的回扣，害御膳房用不上好食材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给百姓、给宫里一个机会？”唐宁脸色一沉，对陆峥说，“把赵德全抓起来，押回刑部审讯，查清楚他贪了多少银子，都给朕追回来！”
陆峥应了声，立刻让人把赵德全押了下去。赵德全一边挣扎，一边喊：“圣上饶命！臣再也不敢了！”可没人理会他，百姓们看着他的背影，都拍手叫好。
解决了赵德全，竞标继续进行。到中午的时候，所有食材的合作对象都确定好了，价格比以前平均低了三成，还签订了供货协议，协议上写明了食材的质量标准、供应时间和价格，要是有一方违约，就要赔偿对方的损失。
唐宁看着手里的协议，满意地笑了：“乡亲们，从今天起，咱们的‘皇家菜市场’就正式运营了。往后，你们只要保证食材的质量和供应，御膳房就会一直跟你们合作。另外，朕还会在菜市场旁边设个公平秤，要是你们觉得御膳房给的重量不够，或者价格不合理，都可以去投诉，朕一定给你们做主！”
百姓们再次响起掌声，这次的掌声比之前更热烈、更真诚。王老三激动地说：“圣上真是百姓的好皇帝啊！有了这个菜市场，咱们的日子就有盼头了！”
唐宁走下高台，又跟几个菜农聊了聊，问他们还有什么困难。菜农们说，最大的困难是运输，要是遇到下雨天，路不好走，食材容易坏。唐宁当场决定，让禁军派几辆马车，专门帮菜农们运送食材，运费由宫里承担。
菜农们听了，更是感激不尽，纷纷表示一定会把最好的食材送到御膳房。
下午，唐宁回到宫里，立刻召集了御膳房和内务府的官员，开会制定“皇家菜市场”的管理制度。他规定，御膳房每天要根据宫里的需求，列出采购清单，提前一天交给菜市场的管理人员；管理人员要根据清单，通知对应的菜农准备食材；食材送到宫门口后，要经过检验和称重，合格了才能进入御膳房；每个月，都要对菜农的食材质量和供应情况进行评估，评估好的可以优先合作，评估差的要取消合作资格。
李福站在旁边，再也不敢有半点不情愿，他知道，圣上这次是动真格的，要是再敢耍花样，赵德全就是他的下场。
几天后，“皇家菜市场”的效果就显现出来了。御膳房用的食材不仅新鲜了很多，成本还降低了三成，每个月能省下两万多两银子。唐宁让人把省下的银子一部分捐给灾区，一部分用来改善宫女太监的生活，宫里的人都很高兴。
百姓们也得到了实惠，菜农们的食材能卖个好价钱，再也不用受中间商的剥削；其他百姓也能在菜市场里买到便宜的食材，因为菜农们有了稳定的销路，也愿意把多余的食材卖给普通百姓，市场价也跟着降了不少。
京城的百姓都在说，圣上开的“皇家菜市场”，是真正为百姓着想的好举措。甚至有外地的菜农，也想来京城参加竞标，希望能跟御膳房合作。
唐宁听到这些消息，心里很欣慰。他知道，开“皇家菜市场”不仅解决了御膳房采买的贪腐问题，还让百姓得到了实惠，这是一件双赢的事。
这天傍晚，唐宁又去了南门外的“皇家菜市场”。夕阳下，菜农们正在收拾摊位，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百姓们在市场里挑选着食材，讨价还价的声音充满了烟火气。唐宁站在一旁，看着这热闹的场景，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圣上，您看，这菜市场多热闹啊！”狗剩笑着说，“以前这儿还是块空地，现在都成了京城最热闹的地方了。”
唐宁点点头：“是啊，只要真心为百姓做事，百姓就会支持你。以后，咱们还要在其他地方也开这样的菜市场，让更多的百姓受益。”开“皇家菜市场”只是改革的一小步，往后还有很多事要做。
夕阳渐渐落下，余晖洒在“皇家菜市场”的木牌上，红绸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像是在为这个充满希望的地方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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