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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内的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
昏黄的台灯光线将三人紧绷的身影投在墙上，扭曲而压抑。
降谷零的指尖在桌面一下一下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仿佛在计数着某种煎熬。
“神宫八咫……”
他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死寂，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这个名字以及他的相貌是我们唯二的线索，但也仅供参考。”
毕竟组织里有一个能够轻而易举就帮人改头换面的千面魔女在。
“我推测，神宫八咫极有可能是‘那位先生’最锋利也最隐秘的一把刀，甚至可能是其意志的代行者。”
松田阵平猛地向后一靠，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烦躁的抓着自己的一头卷发。
“说了这么多，就是指他是那个组织老大的心腹？那他最开始接近风和到底是为了什么？”
“视频本身已经说明了他这样做的原因。”降谷零的眼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冰冷的分析，“那不是组织的作风。”
“那种……近乎病态的囚禁，偏执的占有欲，更像是强烈的个人情感驱动。”
“对于组织本身而言，风和君的价值就只在于佐证朗姆的叛心，一旦被利用完毕，他的结局可想而知。”
萩原研二轻声补充：“……但神宫八咫，显然不愿意放手。”
他的脸色在室内灯光下显得异常苍白，双手交握放在桌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但他的声音却出乎意料的冷静。
“所以，找到神宫八咫，是找到风和下落的唯一途径。前提是……他们两个都还活着。”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异常艰难。
松田阵平狠狠一拳砸在桌上，震得茶杯都平挪出一截。
“可恶！要在一整个地球上寻找一个存心隐藏自己，甚至可能已经变成灰的混蛋，这比大海捞针还要渺茫！”
“但那也得找。”萩原研二坐在他旁边静静道。
松田阵平蓦然呼吸凝滞，颓然的重新靠回到座椅上。
是的，当然得找。
如果说一个死人渣还不值得他们废寝忘食的满世界找人，可“君风和”这三个字却完全不需要思考，他们一定会找下去。
别说是一个世界了，要是有平行时空，他们都得挨个去给它翻遍了！
降谷零深吸一口气，强行将话题拉回可行的方向。
“并非完全没有线索。我在破解朗姆的加密文件时，发现了一个被他标记为‘待删除’的废弃文件夹。”
“里面零散记录着一些看似毫无关联，分布在各处的偏僻坐标，大多是废弃的工厂、实验室或是私人领地。”
他抬起头，慎重目光扫过两位好友。
“我怀疑，这些地点中的某一个或某几个，很可能与‘那位先生’的藏身之处有关。朗姆或许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在暗中调查了。”
“hiro已经先一步出发，去排查其中一部分地点了。”说到这儿，降谷零的声音里明显带上了几分担忧。
“什么？！”
松田阵平倏然坐直身体：“他自己一个人去了？这太危险了——和小绵羊直接去摸老虎屁股有什么区别！”
萩原研二也瞬间绷紧了神经：“小诸伏他……”
降谷零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他和我们一样……别无选择，也等不下去了。”
他理解幼驯染那沉默背后的决绝，正如他自己也无法坐视不管。
“把剩下的地点分给我们。”松田阵平毫不犹豫的伸出手，语气斩钉截铁，“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也能快一点。”
萩原研二重重点头：“没错，小降谷，我们不能让小诸伏一个人冒险。”
降谷零看着两位挚友眼中同样的坚定和急切，没有反对。
他拦不住这两个人，更没有理由去拦。
他当着二人的面，迅速将一份加密后的坐标列表传输给他们。
“务必小心，发现任何风吹草动，优先撤离。至于剩下的这部分……”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我不放心交给公安内部处理，我会亲自去查。”
三人迅速划分了调查区域，沉重的气氛中弥漫着背水一战的决绝。
他们清楚，接下来的每一步自己都有可能踏入致命的陷阱。
但为了那一丝微乎其微的可能，为了君风和，也为了彼此，他们别无退路。
*
然而时间的流逝并未带来答案，只为所有人沉淀下更深的绝望。
降谷零、诸伏景光、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
四个人动用了各自所能调动的所有资源，就像梳子一样反复梳理了名单上那些荒僻复杂的地点。
每一次出发都带着一丝微弱的希望，每一次归来却只带回更深的疲惫和空洞。
大部分地点要么早已废弃多年，毫无人迹，要么就是无关的组织外围据点，与“那位先生”或神宫八咫毫无关联。
直到他们根据一份极其模糊的、关于某处偏远沿海旧疗养院异常能源消耗的记录，找到了——那里。
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被烈火和爆炸彻底摧毁的残垣断壁。
海风呼啸着穿过扭曲的金属框架和焦黑陈旧的断墙，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在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赶到这里之前，公安就已经在这个地方进行了长达数日的艰难挖掘和筛查。
而他们也来得很巧，因为就在今天，搜查人员终于在这片狼藉的废墟深处，也就是一个疑似地下结构坍塌的核心区域中，找到了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同时，那也是他们最不愿见到的东西。
——一些已经高度碳化、无法提取任何有效dNA的残肢断臂，以及零星散落的，被高温灼烧变形的个人物品。
其中，几片勉强能辨认出的、质地特殊的衣料碎片，与那段视频中君风和所穿衣物有着极高吻合度。
而更让所有人心沉到谷底的，是在同一区域发现的一对扭曲变形的金属锁环。
那锁环的设计独特，如今已被高温破坏殆尽，但在场几人几乎只一眼就认出来——
那是君风和在失踪之前从不离身，或者说也是对方根本没办法离身的东西。
……是那名青年过去某段黑暗经历的沉默铁证。
同样，在附近他们还发现了一枚被熏得漆黑，但材质显然极其昂贵的衬衫袖扣，以及半块烧焦的、印有特殊家族徽记的金属牌。
所有的证据都冷冰冰的指向一个结论：
在曾发生在此地的这场剧烈爆炸中，至少有两个人丧生。
遇害者极大概率就是神宫八咫，以及……他们的那位银发好友。
摇摇欲坠的希望终究彻底熄灭了。
尽管没有办法获取最终的dNA确认，但面对如此直接的物证，就连最不愿接受的松田阵平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当天，诸伏景光没能亲自赶赴现场去和他们共同见证这个残酷结论的落地。
他只是在组织任务途中看见了降谷零转拍过来的照片，然后就此变得更加沉默，仿佛所有的光和热都随着照片里的那片废墟一同湮灭了。
跟他一样，降谷零也将所有情绪死死压入心底最深处，只是更加疯狂的投入到对朗姆的追查中，仿佛那是唯一能支撑他不崩溃的执念。
时间麻木流逝，试图将一切伤痕抚平，或者说……将其掩埋。
关于那名银发青年的结局，似乎逐渐被所有相关人员一点一点默默接受。
世界仿佛就此翻过了那刻骨铭心的一页。
但只有夜半未熄的昏黄灯火才知晓，到底有哪些人会在深夜辗转反侧，对着过往的一张照片、一段微不足道的回忆碎片……
失神低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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